话一出,杨狄盛惶恐地立马跪趴在地,诚惶诚恐道:“臣不敢,皇上是天子,万事自有考量。臣考取功名,是为报效陛下,报效朝廷,怎敢生出此等异心?!臣万万不敢。”

霍青钟走下来,俯身虚托起他,客套道:“探花郎不必多礼,当日没给杨爱卿这个状元郎,朕这心里啊,颇为愧疚。今日听闻杨爱卿是柳州人氏,朕突然想起来,柳州还缺个刺史,是正四品中州刺史,朕打算派杨爱卿过去,杨爱卿觉得怎么样?”

话刚说完,杨狄盛又躬身跪拜下去,立马恭敬说道:“皇上此举,臣感激涕零!”

居然没有客套客套推脱两下,霍青钟笑笑,抬手将他扶起来,说道:“古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朕觉得男儿当以建功立业为己任,等有了功名,到那时再娶个好媳妇绵延后代,才是正理,杨爱卿觉得朕说得有没有道理?”

“是是是,皇上说得极是。”杨狄盛心里只一门心思想着升官的事,全然没有在意霍青钟话里的意思,他一个正六品的翰林院编撰,平日里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如今居然要任职中州刺史,管理一方百姓,虽然不在京中为官,但至少是连升了两级,一般人即便是在任上劳作十年,也不见得有此殊荣。更何况,封守之地还在他的老家柳州,真是喜从天降!

如此又寒暄了一会儿,不管霍青钟说什么,杨狄盛都说是是是,半个时辰后,霍青钟淡淡笑着说:“天色不早了,杨爱卿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可启程上任了。”

杨狄盛嘴角的笑容还没落下,忽然愣怔地问:“明日上任?”

霍青钟:“是啊,柳州离京千里,前日有折子递上来,说是江南发了大水,庄稼毁了大半,朕等得,百姓可等不得,杨爱卿还是早些启程为好。”

杨狄盛点点头,说:“是是是,皇上所言甚是。”

送走了杨狄盛,霍青钟站在门旁,直至看不到身影才长长叹了口气,二喜站在他身后,拍着马屁竖起拇指说:“主子,这一招高啊!柳州刺史,您是怎么想到的!”

霍青钟睨着眼看殿外乌沉的天,忽然郑重地说:“朕发现,秦相国有句话说的真不错!”

二喜狐疑问了句:“什么话?”

“奏折里自有黄金屋,颜如玉。”

二喜愣愣地摸不着头脑,片刻过后,才忽然意识道:“敢情主子刚刚看了半天的奏折,是在看柳州的折子!”

霍青钟侧目瞥了下他,高姿态道:“学着点年轻人,别动不动就下旨,朕下个旨容易吗?哥这皇帝还想多当几年呢。”说完转身进了大殿,独留二喜一人站在门上吹冷风。

二喜眼睛眨巴了两下,接连两天,他都被主子怼了,怼得方式还越来越高深了,他转头去问身旁的人,无法理解地问:“四德子,那主意不是咱俩一块儿出的么?凭什么主子怼我,不怼你?”

四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留了一句酸溜溜地话:“主子看中你呗!”

是夜,宁远侯府。

紫苑里,沈蕴听见父亲刚刚传来的消息,惊讶道:“皇上封了杨狄盛为柳州刺史?”

宁远侯沈致远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也一同狐疑道:“是啊,为父也纳闷,皇上从未召见过狄盛,再加上他一介六品文官,在翰林院也就是个闲差儿,这才刚刚封了官,不过才几日,竟又封了他作柳州刺史。”

沈蕴对官场上的事情不了解,只知道是霍青钟召见了杨狄盛,忽然想起昨日在仁寿宫门外情形,心里微微忐忑,她问了句:“既为柳州刺史,也算是升了官吧。”

沈致远点了点头说:“是升了官,只是,为父原本想着今年能将你二人的婚事办了,谁知道竟从中跳出个柳州刺史来,倒是意料之外。柳州离京千里,这一时半刻怕也是回不来了。”

沈蕴没有父亲那样惋惜,有种心里一大块石头终于落下的感觉。她淡淡附和:“既是天家指派,又是升官的好事儿,父亲也不必再忧愁了。”

沈致远笑了笑,转头说:“为父是替你忧愁,再有大半个月,蕴儿该要十七岁生辰了吧。”

沈蕴淡淡抿嘴,提起生辰,她忽然想起昨日在仁寿宫里,太后说的话,皇上和她是同一天生日,这事她从小到大从来没听人说过,她问了句:“爹,女儿的生辰和皇上是同一天么?”

沈致远忽然愣了愣,抬头问她:“蕴儿是听谁人说起的?”

“是昨日进宫,听太后娘娘说起的。”沈蕴不解道。

沈致远怔了下,嘴角轻扯,神情有些不自然,笑了笑说:“是,是啊,的确是同一天。”

“太后娘娘还说了别的么?”沈致远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