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霍青钟起了个大早,等二喜来叫她起床上朝的时候,自己已经穿好衣服候在大殿里了,二喜来的时候,愣了下说:“主子今儿怎么赶早儿了?”

霍青钟今日特意选了件紫色团领龙袍,她记得阿蕴喜穿紫色衣服,每回见到她,都是穿着紫色的,遂也挑了个紫色的,还另外嘱咐了底下人做了二十套紫色系的便服。

霍青钟一本正经从案上拿了本书,故作沉稳,说道:“朕突然觉得,念书上朝也挺有意思的。哎,今儿去国子学,还是用了午膳再去么?”

二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这么多天了,他也伺候了他不少时日,其实他家主子没什么心眼儿,什么事都摆在脸上,高兴的就咧嘴笑,恼了就发脾气,旁人一瞧就明白,今儿这一出,明眼人一眼就看穿!

“主子,”二喜见他心情大好,遂状着胆子上前说,“您是不是为了见沈姑娘?”

前几日赶着让人找小仙女,如今就在眼前面,天天见面,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霍青钟被人戳破了心思,一时羞涩,伸手就要打人,二喜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堆着笑脸道:“主子既喜欢她,不如就纳了作妃子,能一直留在身旁,这样不好么。”

霍青钟抽出手,惆怅了句:“可朕与她,才见了两会面,连话都没有说几句,她会喜欢朕吗?”

二喜调笑:“只有主子瞧得上她的理儿,哪有别人挑您的份儿,再说了,您是天子,天底下哪有女子不喜欢您呢!”

霍青钟剜了他一眼,没理他,迳直出了大殿,说道:“说了你也不懂,你这个二百五!”

今日早朝倒没什么大事,将将巳时就散了,霍青钟连午膳都未用,就抱着雪球往国子学去了。二喜从没见过主子对念书这么大的兴趣,也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沈姑娘,看来,这一次主子是动真格的了!他作为干清宫第一大总管,又是皇帝身旁最为器重之人,估摸着,要替主子寻摸个机会撮合撮合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老远就见着西一长街上一道紫色身影迎面走来,霍青钟欣喜,迈着步子就迎了上去。

沈蕴远远看见一道紫色龙袍,微微愣了两下,她今日特意早了点进宫,打算将昨日没看完的书看完,谁知居然又遇上了皇帝。

她微微上前,垂首福身:“臣女见过皇上。”

霍青钟眼尾轻扬,双手伸过去虚拖起她,轻快地说:“不用拘谨!”

霍青钟虚扶住她的肩膀,隔着衣服布料,她握住她的手腕,不忍放手。她们今日都穿了紫色衣裳,颇有种帝后相迎的意思。她今日来的这样早,又在这里和她相遇,是不是也和她心意相通,霍青钟越想越觉得心里美滋滋,遂拉着她说:“今日还早,咱们去花园里走走吧。”

沈蕴轻愣,垂眸看着那双还握住她手腕的手,不由顿了顿,提醒道:“皇上……”

霍青钟自觉有些孟浪,尴尬地笑了笑,忽然叹了口气说:“沈姑娘不要误会,朕这个皇帝也是半路出家,自小在宫外长大,自从进了宫做了皇帝,身旁一个朋友也无,那日沈姑娘在宫外行侠仗义,替朕寻回钱袋子,朕心生感激,遂私心里与你亲近了些,你不要介意。”

沈蕴知道他的遭遇,也知他在前朝的那些事情,自小生下来就被人送走,人人都不待见他,如今皇位上出了纰漏,就又想起他来,一个从小就未教习过的人,却又希望他在立时做一个文德躬亲的皇帝,说到底是这皇家的傀儡,谁又知晓,他就真的想做这个皇帝?

也许同是身不由己,和她一样向往快意恩仇的生活,沈蕴不觉语气温柔,轻摇了下头说:“臣女没有介意,那日,皇上为何带着面具?”

霍青钟知晓她提起那日中秋之事,语气不觉松快起来,立马放下仅有的矜持,开口说:“哎,朕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宫里的日子实在乏味得很,哪有宫外热闹自在。”

说着摸了摸手中的雪球,雪球今日倒老实,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沈蕴也点点头,自是明白他如今的感受。两人一同出了月华门往西走,刚拐进左门,霍青钟脚下踩了个什么,呲溜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眼见着就要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身旁沈蕴眼疾手快,身子一跃,飞快地伸手将来人接进怀里,霍青钟头晕目眩,待睁开眼时,才发现头顶上那双盈盈如秋水的眼眸,带着些许的惊恐,询问道:“皇上没事吧?”

霍青钟愣愣地,只觉得浑身软作一滩泥水,软软地靠在她的怀里,看着她贴近的面容,馨香之气渡进鼻息里,温热的胸怀,剪水的秋眸,还有关切的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