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脸上那些外露的所有情绪一点点回收，她像是又变成了现实中的那个扶玉一样。她轻声说：“次日。”

原来她的伪装只是撑过了一天。

这个幻境是师子晋种下的，作用给了扶玉，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扶玉真的被幻境控制，深陷幻境，那么幻境给她什么，她自然就会相信什么。可如果是这样，那么凭借幻蛊，也能将她唤醒。

这就是之前陆必采与温昭分析的。

所以事实是，幻境离开师子晋之手，便已经不受他的操纵了，因此温昭才能突破幻境而不受到阻拦，因此陆必采才会听到温昭的声音从而醒来，并且同时她也能成功救人。

所以扶玉这个幻境也是同理。

扶玉的记忆与思绪处于幻境与真实之间的中间点上。因此她对“复仇”的记忆知之甚少、情感淡漠，但对“温昭”的记忆很深，执念深重。这原本是幻境最初的设定，但后来，扶玉脱离了幻境的控制，成为了半自主的状态，所以，她自愿留在了幻境里。

所以，在温昭到来的第二天，她就隐约察觉出了温昭的不对。

扶玉或许对“复仇”的记忆知晓不多，但却知道温昭的到来是要喊她出去的。

与温昭一样，扶玉也会陷入一个纠结的状态之中。

她留恋这里的一切，但又爱慕真实的温昭。她想要用手段将这个温昭留下，与她一起停在幻境中，但又……不舍真的伤害她。

可扶玉也知道，如若她一直留在这里，哪怕只是虚假，她也能够拥有。但是当温昭找上前来的时候，扶玉也会犹豫。

她心爱之人，愿意为了她而闯入幻境，扶玉又怎能狠下心来，拂了她的意呢。

于是出现了幻境加速。

一切加速与转换都是为了此情此景。

既然默许了温昭带她出去，那么至少在离开之前，能够让扶玉实现心底的一个愿望。

只是，不是与虚假的温昭，而是与现实里的她。哪怕温昭或许并不知情，无知无觉的被她蒙骗，那也值得了。

但或许扶玉也没想到温昭会想通的这么快。

扶玉缓缓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她看着这间婚房，第一次露出了难受、无奈、以及苦笑的情绪。

扶玉微微闭眸，轻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能诓骗你与我成亲的，这样，就算将来无法在一起，也算是全了我一个……幻想。”

温昭默默将手挡在身后，遮挡着自己指尖的颤抖，她现在倒是庆幸自己处在这样的情景中，精致的红妆能够遮挡她脸色与唇瓣的苍白，摇曳朦胧的烛光可以遮挡她眼底的难过与水光。

温昭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扶玉，跟我回去，你还有仇未报，不能倒在路途中。师子晋和深渊就在前方，你不愿意复仇了吗？”

“复仇。”扶玉动作顿住，脸上的神情微微凝固。而后，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

生辰之夜即血色之夜，鲜血，伤痕，尸体，魔气，莲花台，深渊……

扶玉倏地握住了双手，心口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