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爷爷敲了敲桌面:“拿过来。”

韩悯抱着酒壶,坚决摇头:“不行。”

见他这样,韩爷爷只好怀柔:“爷爷在写书,没酒不行。”

“写书,写什么书?让我看看。”

他把酒壶递给温言,嘱咐他拿好。

韩爷爷年老,眼花手抖,提不动笔。这阵子教小剂子识字之后,再要写东西,就自己口述,小剂子执笔。

曾经韩爷爷也写了许多的文章。他一跃成为“文官之首”,凭借的是一本《治安疏》,后来韩家遭难,罪名也是他的一本戏本戏说国史。

那戏本写的是此时在座的几位老人家,外加德宗皇帝的事情。后来遗失了,韩悯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一张纸。

韩悯以为这回几个老人聚在一起重写的,也是这本戏本,结果一看小剂子那里的书稿,却不是。

这像是一本字书,解字的书。

韩爷爷道:“这些天教他和老杨识字,我和你老师都觉着,现在的字书文人气都太重了,刚开始学压根就看不懂。正好我之前也给老杨编过一本,只编了最常用的一百个字,现在得闲,和你老师再重新编一回,把三千个字都编进去。”

韩悯再仔细地看了看:“爷爷有心了。”

韩爷爷浑浊的眼里放着光:“德宗早些年就说要开化民智,应当有一本贩夫走卒都能学的字书。这才写了十来个字,你看看有哪里要改的?”

“既然是给他们看的,不如添上几个从戏本话本里摘出来的句子。”韩悯把书稿还给小剂子,“不过今天太晚了,爷爷快回去睡觉吧,明天再写。”

他把爷爷的拐杖拿过来,把老人家们一个一个送回房间。

他想问问爷爷还记不记得那册戏本,又庆幸自己没有在听到爷爷写书的时候,口无遮拦地就问了出来。再也找不回来的戏本,可以用一卷新的字书填补。

戏本写的是他们几人,他们几人再编字书,遗憾自然不成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