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明舟从纸堆里取了张纸角起皱的宣纸,关莫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上好的宣纸,那是大师才有的待遇。

谢明舟从角落里找到个羊毫,垂眸望着宣纸:“我随意画了。”

“可以啊。”关莫懒懒坐下,抬着下巴望向谢明舟,“先说好,要是画得没我好,你可要给我大声道歉,当着所有人面叫爸爸。”

谢明舟轻笑了声,眼底光芒明亮,像是逗孩子问:“要是比过了呢?”

关莫被谢明舟优雅的笑容刺到,拔高了音量:“你要是赢了,这大赛我不比了,还把画送你。”

一个从没学过画的废物,还能画得比他好不成。

谢明舟笑而不答,大手一挥摊开宣纸,他长指卷曲执笔,蘸上墨汁,深黑的笔身衬得皮肤更加韵白,腕骨轻凸,藏青色的静脉环绕手腕——就像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关莫目光不自觉停顿了下。

谢明舟长指握笔,熟稔在纸上勾了半笔——

手指微滞。

原主从未画过画,而且还是上手难度颇高的国画。手指的肌肉记忆并不像他原身那样灵巧,甚至有些笨拙。

但作画功底还在,只能先熟悉现代的笔和纸。

旁边围观的群众和画师窃窃私语。

“这鬼涂乱画什么呢?我来我也行哈哈哈!”

“小学生画画?笑死我了,没文化真可怕!”

“怪不得被黑退圈,这画连垃圾都不如。”

关莫嘴角轻翘,就这水平还敢教他做事。

艺术生们捏把汗,谢明舟万一没画好,不被嘲到死!

吵闹的起哄声绕在耳畔,谢明舟连眼皮都没抬下,眉目专注盯着笔尖,想起当年时常与李宗策约在后花园比画,讨论绘画技艺的日子。朝堂关系复杂,但宗策始终是他的画艺挚交。

思索着,眼前掠过宗策当年想在他二四生辰上,送他的《百鸟山居》画。

可惜他还未过完二十四岁生日就走了,宗策那幅画也没机会送出。过了千百年,这幅画已经成为传世名作。

当谢明舟回过神来时,放轻的笔尖已经描摹出了一个隐约的鸟形。

但也仅仅是形状。

关莫有一瞬间的错愕,这家伙握笔姿势极为端正优雅,而且专注度非常高,真的像旁边的人说是个没学过画画的草包?

但扫向谢明舟的画纸上奇形怪状的圈,担忧的心思瞬间消失无踪,

画不咋地,装模作样的功夫倒不错。

一旁的艺术生们渐渐看呆了眼,谢明舟明媚的桃花眼轻垂着,握笔的手出奇的温柔,仿佛在轻抚着美人雪白的肌肤,引人遐想。

大伙各怀心思间,谢明舟嘴角轻挑,握笔的手越画越顺,笔墨由浓转淡,最后一笔嫣红落下,仿佛为鸟注入灵魂——原来谢明舟画的不是鸟,而是姿容尊贵的凤凰。

身侧的观众从起哄,到渐渐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盯着谢明舟潇洒自如的笔尖。

毕竟都是来看画的,对国画还是有几分兴趣或者研究。

诺大的画堂变得静默无声,只听见纤细的羊毫划过纸卷。

谢明舟画完凤凰,在下方寥寥几笔,勾勒了两只鸟,又抬笔添色——

“怎么都围在这?”一道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众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