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贤放江玉轩下来，跟着女人前进，也免了去寻找怨婴的麻烦。

女人走到一个亭子旁边，就倒了下去。庄贤担心女人出意外，赶紧做法，叫女人稳稳当当地躺在柔软的草丛中。

一个约摸四岁的女孩子，一身粉色连衣裙，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尖刀。

鬼怪有改变自己外貌的能力，怨婴很少以婴儿本体姿态出现，她毕竟希望自己能正常出生，健康快乐地长大。

因为她的生母一家重男轻女，在家里已经有一个姐姐的前提下，她被堕掉，在世上只有五个月的生命。两年以后，她的母亲生下了一个男婴，一家人都欢天喜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母亲疯了。

因为她亲眼看到，早上还好好地出去打工，供养弟弟上学的女儿，就那样站在厨房里。在女儿的面前，是儿子的一条腿。

地上血迹斑斑，女儿的脸上带着笑容：“妈妈，今天我煮肉汤给你喝。”

第二年，那个女儿浑身溃烂而死，世人都说，是她的报应。只不过，那些咒骂过她的人，和女儿的家人一样，莫名其妙地惨死。

那个村子后来消失了，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些人曾经存在过。

水晶铃铛是母亲给姐姐的礼物，红绳是母亲装饰在结婚戒指上的。这两个东西，被怨婴幻化出来，给那些孕妇佩戴在脚上。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半蹲在孕妇身旁，伸出手来，轻轻地放在孕妇鼓起来的腹部之上，声音十分稚嫩甜美：“你堕掉了两个女孩子哦，这次是个男孩子啦。”

说着，她缓缓地举起姬尖刀，对准孕妇的腹部：“快要出生了呢……我叫他提前三个月来见妈妈好不好？”

江玉轩和庄贤正躲在不远处的草堆中，紧张地盯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

“别怕。”庄贤握紧了江玉轩的手，低声安抚道，“我不会叫她得逞的。”

说话间，尖刀已经刺入了孕妇的皮肤，鲜血喷出。

“住手！”江玉轩忍不住站起来。

“那是猪血。”庄贤无辜道。

尽管他一个古人都无法理解重男轻女的科学性，但是也不至于为了理论一番，故意为难一个孕妇。

“怕了吧？”庄贤走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个母亲，只要是你的孩子，你都应该给予母爱。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姓氏传承，把自己的双胞胎女儿，亲手送入黄泉。”

他挥了挥手，女人眼前浮现出画面。

两个可怜无助的女孩子，正在地狱之中，互相扶持，以免掉入悬崖。悬崖之下，是累累白骨。白骨丛中，还不断地爬出毒蛇。

那是早夭孩子的去处。

尽管他们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背负早夭折的原罪，必须要在这里度过一千年的岁月，代替父母承受惩罚。之后，才能轮回转世。

“你听到了吗？是你葬送了亲生骨肉，可是她们别无选择，只能代你受过。”

庄贤的话，就像锥子一样，扎在那女人的心上。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不是我的错……我也很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我老公要传宗接代，不能为了女儿，叫爷爷奶奶抬不起来做人……”

“你的意思，错不在你，而是这个社会？”庄贤嗤笑，“不会有人逼迫一个母亲去做这种事情。你对儿子的偏好，是你自己的问题。”

“竟然会有人认为，生不出儿子，是丢人现眼？”江玉轩咬牙，“你自己也是女人，竟然会这样想。我一个大男人都听不下去了！”

“轩儿，她是无药可救。但是她的儿子是无辜的，我们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怨婴害死这对母子。”

庄贤挥手，女人腹部藏着的猪血包飞了出来。

他看向不远处的怨婴：“尽管你确实很惨，摊上了一个对你冷血无情生母。但是你早就杀光了自己家乡所有亲人，不应该还心怀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