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 西老爷子和陈老夫人一左一右坐在了八仙桌旁的椅子上,西老夫人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白了眼西老爷子, 刻意坐在了陈老夫人的身边,目露忧色地看着西玲。

规规矩矩地跪着的西玲,微微低着头,稍稍有些长长了的短发垂在前额, 遮了些许眉眼,教人看不清神色。

西老夫人朝堂屋外看了看,见又下起了细雨,愈发不满地横了眼西老爷子,都新时代了,这老头子还按从前的老一套来教孩子,真是顽固不化的老古板。

强忍了半晌,西老夫人忽地站了起来,视线由上落下,便见西玲乌黑如墨的短发衬得白玉似的脖颈愈发纤细白皙,肩膀看着也格外的削瘦,往日里逍遥随性又漫不经心的得意小模样也不见了,真真成了孤零零的小可怜,西老夫人眼圈一红,更是心软,这回干脆是恨恨地瞪了眼西老爷子。

“……”连接被瞪了几眼的西老爷子一时摸不着头脑,又没底气吭声,只得捧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水。

“咳、咳咳……”陈老夫人也发现了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心下一着急,许久未犯的老毛病就又被激了起来。

西玲闻声甫一抬头,倏地怔住了,所以,她不仅劳累三位已经上了年纪的长辈在这里陪着她熬夜,还让她太爷爷和太姥姥因为担心她,冒着风雨去操劳奔波了半夜?

哽在喉咙里的诡辩似竖起的针,刺得西玲隐隐地痛了起来,她情愿太爷爷他们不管不顾地发作她一顿,也好过现在这样、这样、这样……只顾偏心护短地惯着她。

她又有了惯着她的人了。

西玲身子渐渐地僵住了,心底竟有些发慌了。

“谷秋,你没事吧?”西老夫人准备上前的步子一顿,回身轻拍着陈老夫人的后背。

“我没事,嫂子您别担心,我就是一时着急了。”陈老夫人握住了西老夫人的手,朝西玲说道:“这么冷的天,西玲,别跪了。”又看向西老爷子,续道:“兄长,有事儿就让西玲站起来说吧。”

“嗯。”西老爷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他哪儿敢让家里的小袓宗再跪,没见她嫂子都快拿冷眼刀子给他戳个透心凉了么。

“不用了,太爷爷,太奶奶,太姥姥。”西玲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心下微微一松,恍然发现说实话其实并不是难事。

至于其他,她难道连保护他们的实力都没有吗,怎么就钻进了死胡同,认了死理呢,西玲蓦地垂眸,很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犯蠢了。

又重新变回了银狐仓鼠的馅饼闻言立时咬着爪子笑开了,满腔的激动又不能宣泄,就跪得更端正了。

西玲的一声‘太姥姥’把堂屋里的长辈们给叫愣住了,西老爷子他们静静地听着西玲的讲述,又亲眼看着她凭空拿出了不认识的物件、原地消失后又出现在堂屋的另一处……一盏茶的功夫,西玲就把能说的实话,都说完了。

堂屋里静悄悄的,越说到后面越心虚的西玲耷拉着脑袋,也没敢抬眸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