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不清楚。”

吴端转身,捞起床边铜盆里的巾子,拧干了递给他,随口道:“你看你的眼屎大得跟马蹄掌似的。你能找由头不去找皇爷,你就不怕皇爷来找你?”

陈恨接过巾子擦脸,亦是随口回道:“若是他来看我,我可以装睡。”

吴端不答,有一会儿没说话,又不知道是外边的谁推开了门,冷风灌进来,陈恨盖着被子也觉得刺骨。

“吴循之,你怎么不……”陈恨擦好了脸,拿开眼前巾子一看,妈耶——

李砚这个人,他应该姓曹,而不是姓李。

陈恨迅速躺回床上,顺手还将擦脸的巾子盖在脸上。

方才李砚就站在门那边看着他。他是丹凤眉眼,狐狸似的。此时目光灼灼,不过陈恨是不知道的。

李砚喜素,今日穿了一身白玉颜色暗云纹的衣裳,出门来连鹤氅都不披。

若是寻常,陈恨肯定要说他两句,说他大过年的这么不吉利,又说他不披鹤氅小心冻坏。但是现在,陈恨连个屁都不敢放。

吴端喊了他一声皇爷。

不知道他在外边多久了,两个人的闲话都听去了多少。不过现在陈恨装死,他肯定是知道的。他是眼看着陈恨躺回床上去的。

陈恨慢吞吞地想从床上爬下去给他行礼,最好要行跪拜大礼,这样会显得他很真诚。

李砚却道:“忠义侯躺着罢。”

陈恨只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眯着眼睛瞧了他有一会儿,才怯怯地喊了一声皇爷。

约莫是错觉,陈恨好像看见他勾唇笑了。他在李砚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自以为李砚的什么事情他都能看透,可是这个笑,他还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