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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莫名看着他,满脸纳闷,斗胆子问了句:“大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他中午吃了什么?”苏朗收了笑,眼底却尽是心满意足。

那小厮更茫然了:“饺子,大人还特意要了碟老陈醋。”

“陈醋”,苏朗沉吟片刻,笑着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去吧。”

那小厮挠挠头,退了出去,心里纳闷,帝都来的大人都好生奇怪,一个恨不得把醋缸子吞了,另一个听见醋就差没在脸上写“我很高兴”四个大字了,醋有这么好吗?难道是帝都的什么新吃法?

两位很热衷醋的大人显然是听不到他的心声,苏朗抬脚走进内室,就见榻上一个后脑勺正对着自己,似乎是听见他过来了,微不可查地侧了侧身,就又背对着自己躺好,俨然一副睡着的样子。

苏朗也没戳穿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榻边,带着点儿笑意,自顾自地说:“我今日见到萧小姐了,不愧是名门闺秀,娴静端庄,婉婉有仪。”

星珲死死攥紧身上的锦被,心里酸苦得要命,只觉得眼眶涩得有些发热,整个身体都僵了,心底的邪火蹭蹭地头上窜。

却又听苏朗继续道:“可她纵有万般好却也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苏朗顿了顿,将手放在少年的发心,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喜欢活泼开朗又有点小任性的,最好还要半步归一,如果这个人恰好是漓山少主,那就再好不过了……”

星珲这下才反应过来,苏朗说的人是他,苏朗说,喜欢自己。

从心照不宣到宣之于口,分明差的只是一句话,可星珲却是不敢的。他第一次明确地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又唯恐这一点灵犀其实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他听见与苏朗自幼相识的“萧如仪”,尽管萧高旻与苏朗都说他们没有婚约,可他还是会酸涩和害怕,直到此刻听见苏朗亲口说喜欢,悬着的心才堪堪定了下来,却又好像被一汪暖热的春水柔柔包裹住了,落不到实处,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在梦中。

苏朗在他身后,像是怕他没听到似的,又说了一遍:“名门闺秀再好,也不是我心上的那个少主啊。”

星珲的心因着这句话忽然砰砰跳得厉害,脸上腾起红云,耳尖也一片滚烫,再也装不下去了,翻身起来作势推了苏朗一下:“谁要你喜欢!”

他脸红透了,垂着眸子也不看苏朗,话音刚落就又把自己塞回一团被子里,这次连头都不肯露出来了。

苏朗低低笑了一声,上榻把人从锦被里捞出来,手搭在腰间松松环着:“那没办法,已经喜欢上了,心收不回来了。”

星珲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从脸颊到耳尖浮起层层叠叠的火烧云,他用手肘向后戳了戳,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呐呐,赌气般的说了句:“不许抱我。”

苏朗稍稍偏头倚在星珲颈肩,温热的气息扫过他耳垂:“不许?不是都说好了吗,抵债过来给我暖床的,现在连抱都不给抱了?”

星珲半边身子都软了,口不择言道:“就不给抱,抱要加钱……”

直到苏朗在他耳畔笑出声,星珲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唔哼一声就直往被子里缩,整个人都埋在锦被里,再不肯出来。

苏朗怕他闷坏自己,忍笑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抚了抚他绷直的脊背:“好吧,既然少主不让抱那就不抱了,都听少主的。”

像是和着话音,星珲腰上一轻,那只松松环着他的手果真收了回去,他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腰际,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心里也小小的空了一块。

貌似那只刚才移走的手,环在自己腰上的时候,还挺合适挺养眼的。

苏朗似乎是真有些倦了,闭着眼睛躺在他身侧,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轻浅绵长的呼吸就从星珲身边传来,几缕发丝垂在两旁,星珲侧侧身,捉了一缕苏朗的长发揉了揉,放轻动作转过身来对着苏朗,见人没有反应,似乎是真的睡着了,星珲将脸凑的更近些,数着眼前人的长睫,刚才他怎么说的来着,喜欢上了,心收不回来了。

可恶。

这人真是可恶。

自己的收不回去就算了,还把他的一并也勾走了。

他在心里一笔一画描绘勾勒眼前人的眉眼,整颗心都要化开来了,酥软炽热,心间流淌的全是不敢轻易宣之于口的旖旎情意。

他朝身侧的人轻轻吹了吹,见仍然没什么反应,是真的睡着了,于是一鼓作气撑起身子,凑上去啄了一口柔软温热的唇,似乎觉得还是不够甜,又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了舔。

他像是偷吃蜜糖的小孩儿,好不容易鼓起一腔勇气,才敢趁糖不注意偷偷舔那么一下,却不想,他的“蜜糖”忽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