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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外站着此次护卫钟太后来南山礼佛的其他皇城禁军和天子近卫,如今太后被人暗杀,于南山意外崩逝,说他们戴罪之身都是轻的,哪怕称为将死之人也不为过。

苏朗停下脚步,目光在他们身上逐一扫过,最后落在护卫统领身上,忽然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此番来南山,是护卫清和长公主礼佛。天子近卫明昱包藏祸心,以下犯上,刺杀公主,残害同僚,陛下已经知晓了此事,过几日帝都就会下来他的通缉令。尔等护卫公主不力,等回了帝都再行问罪。”

护卫统领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苏朗这句没来由的话是什么意思,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却在苏朗一言之间又回了春,护卫统领差点没忍住眼中湿意,赤红着眼眶朝苏朗抱拳称是,身后的禁军近卫也纷纷跟着行礼。

苏朗脸上表情却还是淡淡的,垂眸看着护卫统领,半晌又冷声重复了一句:“记住了,是护卫清和长公主。诸位在帝都待久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不是不懂,一个人说错一个字,其他的人都要跟着遭殃,陛下只给你们所有人一次机会。”

他不等他们再次回应,便和星珲朝清和长公主处抬脚走了过去。

苏朗平日里很少会露出上位者的冷肃,星珲侧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敲敲他悬在腰间的那把浮云地纪,低声问:“你先斩后奏,不怕陛下问责?虽说有公主在,但我原以为他们还是会死。”

苏朗摇了摇头,脸上方才的冷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温声道:“不会,天子近卫里有好些是世家子弟,不能轻易抹杀,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人若忽然都出了事,反而会引起诸多世家的怀疑。太后意外崩逝,他们本来死罪难逃,如今却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只要想活,就没人敢泄露半分。我方才又特意敲打了一番,不担心会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命。”

星珲不禁望天感叹了一句:“一把刀一块糖,心深似海啊。”

苏朗听了这话,脸上也没什么不愉,只拉住星珲停下脚步,见四下没什么人,忽然倾身过去在星珲唇上浅浅地啄了一口,笑着问他:“甜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人……

星珲的脸蓦地红了,转身就想往前走。

苏朗却仍拉着他站在原地,见他不答,又覆上去亲了亲,这次却不是一触即离,反而撬开他唇齿故意辗转流连,将方寸之地全染上自己的气息,而后却敛了笑意,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又问了一遍,俨然是一副不答就不让走的样子。

星珲眼神飘忽,侧过脸去,极小声地说:“甜。”

苏朗这才满意,捏捏他手心,弯了弯眸子:“刀是保护你的,糖也只给你,好不好?”

……

清和长公主脸上还是苍白如纸,她醒来急着要见苏朗和星珲,南山寺里的女尼只好帮她披了衣服,半倚靠在床上。

清和隔着帘子,屏退左右,直到禅房内只有星珲、苏朗与她自己,方才开口。

她听完星珲说起东君令的事,悬着的心没松下来半分,依旧落不到实处,所以她并没有回答星珲自己伤势如何,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是我杀了钟太后。”

她丧失意识前,在那间荒废的道观里看见星珲和苏朗的那一刻,就知道太后出事已经被皇兄知晓了。但是来杀她的人是江锦城的暗卫,和他们一起的却是目睹了太后之死的明昱,这件事必然瞒不了敬王多久,一旦被传开,事情就会到最坏的境地,必须有一个人去承担杀害太后的罪名。就算有人相信惠元皇贵妃死而复生、相信燕贵妃就是千雍境主,她也无法大公无私到可以指认自己的母妃,但无视孝道戕害嫡母的嫌疑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落在皇兄身上,所以——

“只能是我。”清和说。

苏朗放下手中茶杯,不置可否,却开口说了句毫无可能的话:“公主,太后在帝都凤体安康。”

清和愣了一瞬,几乎以为苏朗还不知道南山发生了什么,来不及细想,不由急道:“太后在南山……”

苏朗打断她:“公主,太后什么时候来了南山?”

清和蓦地怔住,霎时反应过来苏朗先前话里的意思。

她隔着帘子听见苏朗平淡却坚定的声音,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想:“帝都确实有位贵人来了南山,但不是太后,是清和长公主。”

胸口的剑伤还在作痛,清和非但没放下心,眉间忧虑反而更甚:“可是敬王……”

苏朗语气和缓,依旧轻描淡写:“公主,这场局里,敬王之所以主动,是因为太后此行隐秘低调,只有陛下和南山佛寺完全知晓此事,而太后身边护卫的又是天子近卫和皇城禁军。太后一旦出了事,即便往最轻了说,也是陛下为人子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