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罗竟然悄无声息的醒了过来,正盯着他看。

他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针筒脱手滚落也顾不上捡,屏住了呼吸。

短暂的惊喜过后,他察觉到对方凝视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并不是处在清醒的状态一般,眼中是一片无意识的空茫,瞳孔大得近乎占据了整个眼球。

像在航行途中,他透过玻璃就能望见的茫茫太空。

除了相隔几万乃至几百万光年的渺小星辰,什么也没有,他自以为其中该有自己的存在,也不过是从玻璃里窥到了自己的反光而已。

这种一闪而过的感觉顷刻在他心底激起了一层浓重的恐惧。

他的思维不可控地发散开去,联想到精神病院里那些遭受过巨大刺激或长期幽闭的病人。

他们会失忆,忘记一切过往,严重点的,干脆连正常人的思考能力也一并丢弃。

“沙耶罗,你能认出我吗?”赫洛低头盯着他,试探性的问。

玻璃舱内的人的眼皮没有丝毫抖动,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眼底映着指示灯的微光,如一口死气沉沉的古井,只是放得很大的瞳仁稍稍收缩了一下,宛如半凝固的湿沼里漾开一圈水痕。而这是对光的本能反应。

此刻他意识到,“被沙耶罗忘记”对他而言毋庸置疑的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甚至远远超越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