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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上,已经站了一个人。那深色的剪影如足下的山峰一样,孤单、挺立,似乎即使到了世纪尽头,也不会稍有弯曲。只有斜插于地的巨剑,护甲上无数向四面贲张的巨大甲刺,以及那飘扬着、带着神秘星辉的苍灰色长发,是如此的熟悉。

在山的另一边,帕瑟芬妮放缓了脚步,挥手让扈从们停在原地,然后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远方山峰上如图腾一样立着的孤独身影。她停了停,从口袋中取出一枝铅笔,向山峰走去。

此时天边的地平线上,忽然透出一线鱼肚白,淡淡的晨光倾泻出来,如一幅巨大的幕布平平地铺在群山上。在黑与白之间矗立着的她,刹那间的对比是如此的强烈,巨剑、盔甲、梭刺、面具,都是由无数锋锐如刀般的直线构成,绝无一根曲线,只有那头苍灰色飞舞的长发除外。在这个黑与白构成的时刻,她孤立在群山之顶,一边是苏,一边是帕瑟芬妮。

地平线上的晨光一闪而逝,如幕布般的微薄光线倒卷而回,世界重归黑暗。

帕瑟芬妮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动人的身姿在连绵不绝的山丘上留下无数动人的身影,抢在苏的前面迅速登上了山峰。

“梅迪尔丽,没想到,会是你在这里。”帕瑟芬妮慢慢地说。她现在就站在梅迪尔丽的面前,峰顶的地方很大,可是站了她们两个之后,却好象再也插不下第三个人。

“我站在这里,很奇怪吗?”梅迪尔丽平静地回答。

“不奇怪,实际上,非常的正常。”帕瑟芬妮叹了口气。

在梅迪尔丽那身恐怖而又狰狞的盔甲前,帕瑟芬妮就象是一朵柔弱的小花,似乎惟一的命运就是挂在一根根伸向四面八方的甲刺上枯萎。作为梅迪尔丽多年的好友,帕瑟芬妮当然知道她的盔甲绝非是为了恐吓敌人、或者用甲刺来伤敌。这幅盔甲本身蕴含着惊人的威力,原是审判所三巨头之一、号称‘黑暗圣裁’的比斯利所有,然而在梅迪尔丽出现在审判镇的那天,‘黑暗圣裁’比斯利突然失踪,他的盔甲却出现在梅迪尔丽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比斯利和梅迪尔丽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有关的人却绝不会忘记那个血腥的下午。当时的审判镇中几乎都是‘黑暗圣裁’比斯利的属下,看到身穿比斯利战衣的梅迪尔丽,立刻哗然,群起而攻。而那场血战的结束,是开战仅仅几分钟之后,所有忠诚于比斯利的人全部战死在梅迪尔丽手下,小小的审判镇血流成河。仅仅几分钟,就有一半的人丧失了斗志,恳求梅迪尔丽的饶恕和效忠的机会。

梅迪尔丽凭心情随机杀掉了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所有的人都为她的残忍所震慑。然而,日后这些人才明白,那个下午的她是多么仁慈。

章二十 一山之隔 中

望着眼前静静矗立如一尊钢铁雕像的梅迪尔丽,帕瑟芬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沉重压力,甚至让她的呼吸都感觉到有些困难。梅迪尔丽的面容完全隐没在金属面具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无法测知她的心情。

全身甲胄覆盖的梅迪尔丽比帕瑟芬妮还要高出一个头,两人间的距离并不近,本来可以平视她的帕瑟芬妮,现在却有种仰视高山的感觉。这无关乎双方实力的对比,而更多的是源自于心态的不同。

是有些心虚吗?

帕瑟芬妮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承受的威压如同置身氧气稀薄的高山般沉重,但她没有丝毫退缩或回避的意思,认真地看着对面那张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的金属面具,尽管她知道无法在上面找到任何东西。无论如何,帕瑟芬妮都很难将眼前这位审判所几乎独揽一切大权的‘黑暗圣裁’与七年前那个令她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联系在一起。曾经有一段时间,梅迪尔丽几乎天天粘在她身边。按小女孩儿当时的说法,就是在如同寒冷地狱般的血色岛,帕瑟芬妮就是惟一温暖的火焰。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帕瑟芬妮见到女孩的时间越来越少,逐渐显露出惊人天赋和绝美容颜的她,也日渐为家族事务和龙骑体系内的升迁所缠身,外出征战的时间越来越长。在那个血腥的下午,自梅迪尔丽步入审判镇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