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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南楼坚定地抬起眸,血污满面,可青年的眼里泛着光,他的信念支撑着他不曾倒下。

记忆中,在不落城,玉岁捏着一块奶糕正要吃,他俯身下来,一口将那奶糕咬了大半。玉岁气得鼓起腮帮子,阿娘在身后笑得眉眼弯弯,阿爹有些手忙脚乱地哄着玉岁。灯火将回忆氤氲地泛黄,他的胸膛微微发烫。

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玉南楼从嘴里挤出一句话,这句话像一个执着的信仰:“我会平平安安地回去。”

他们还等着他回家。

玉岁记得很清楚,她十七岁生辰的那天,天色阴沉,一骑到京城,带回了闽阳失守的消息,帝都人心大乱。

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在意,失了多少城池,没了多少领土,其实都无所谓。太多细节已经回想不起来了,她只知道她此生再没有哥哥了。

那个从小到大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那个会扮鬼脸逗她笑又将她惹哭的人,那个风尘仆仆策马而来为她放了一场独一无二烟火的人,那个同她流着相同血脉的人。

红尘滚滚里有那么多人,战死杀场有那么多人。

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哥哥,凭什么偏偏是玉南楼。

尸骨无存。

之后的日子里,玉岁仿佛掉进了一个怪异的空间,周围都是扭曲晕眩的色彩,她觉得恶心,她想吐。玉岁病了很久很久,久到一个深秋。等她再次回过神来,满院已是深黄色,万物都在枯萎。

平日里都是她照顾邵宴宁,如今却是邵宴宁照顾她。邵宴宁为她写家书,这次只需要一封。玉岁的眼泪将信纸打湿,回信里,爹爹让她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