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妈妈的手术刀口在年后顺利拆线,很快进入了术后化疗阶段。其间的艰难痛苦和哀伤折磨不计其数,哪怕温妈妈已经是第二次经历了,仍然有很多个痛苦到无力承受的时刻,甚至会疼得忘记温觉非的存在,整个人仿若魔怔一般地想用嘶喊减轻痛苦。

医生建议病患家属要在这个阶段多给予病人精神支持,以此增强病人的求生意志。那之后,白简行哪怕再忙再累都会陪着温觉非去看望温妈妈,变着花样给温妈妈做营养餐,和温觉非一起从无数个角度为妈妈勾勒一个美好的未来,约定妈妈一定要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亲眼看着温觉非穿上婚纱嫁给他。

而这一次温觉非终究没有失望。化疗结束后的血检报告出来时,已经到了初夏。医生那句“恭喜,病人的癌细胞指数已经恢复正常”像被录音一样反复地在耳边播放,这些日子里即便是再苦再累她都忍住了眼泪,而终于在这一天,在白简行的怀里、妈妈的面前,她终于得到一次可以肆意宣泄的机会。

她哭得连路都看不清,听到妈妈的呼唤,挣扎着扑到床边。

温妈妈伸出干瘦的手为她擦眼泪,声音嘶哑却带着喜悦:“非非,不要哭。妈妈已经好起来了,妈妈要来履行参加你们婚礼的约定。”

冗长的夏天不被期盼地到来了,京大校道上的梧桐树变得格外地繁盛。这个城市的夏天,比任何一个季节都更让人记忆鲜明:北冰洋汽水、辣鸭脖、烤肉串、珍珠奶茶和开不完的明星演唱会,都成为织就这个夏天的美好意象。温觉非喜欢的那名女歌手终于在这个夏天举办了复出巡演,她和朱颜一起熬夜抢票都落了败,白简行却轻而易举地弄来了两张内场票。

这是温觉非第一次去看演唱会,她从前很厌烦聒噪和张扬,现在却成熟到可以理解人们的偏执和狂热。晚上七点三十开场,她戴着会发光的头箍和白简行一起候场,身后是一对外国情侣,用叫人完全听不明白的语速在说着外语。

温觉非笑着问白简行:“他们是德国人?”

白简行面露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他们说今晚的烤鸭太腻了。”

“你听得懂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