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围屋惊魂28

池钰话落,程似非一直没说话。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池钰,一直看着。

池钰小小的身影映在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在每次眨眼间被他藏在了眼睛里。

明明池钰现在脏兮兮的,可就是十分耀眼,耀眼的程似非忍不住先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他生在阴暗的围屋,也长在这里,与如此耀眼的池钰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池钰也没在乎程似非有没有回应,他正蹲在程似非面前,看轮椅下的地毯。

这是一块暗红色的方形地毯,正好铺在程似非房间的正中央,他进来的时候,程似非就坐在轮椅上,待在这块方形地毯的正中间。

池钰确定,之前程似非的房里没有这块地毯。

程似非见池钰观察这块地毯,长睫颤了颤,没有阻止。

池钰绕着地毯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总觉得不对劲。

他本来就变小了,蹲下显得更小,整个人几乎都罩在了宽大的长袍里,就露出一个脑袋,黑发乱七八糟的翘着,像朵迎风招展的蒲公英。

程似非盯着池钰的头顶看,看他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放在轮椅上的指尖动了动,很想碰一碰池钰的头发,只是最终也没有抬起手。

池钰突然掀开了地毯一角,将被地毯覆盖的东西露了出来。

掀开的地毯一角下,露出几个诡异的符号,不知用什么写的,呈暗红色,紧密相挨组成更诡异的图案。

池钰伸手碰了碰,符号的红已经干涸了,摸起来有点阻塞感,并不像颜料等物。

不是颜料,就是鲜血了。

池钰继续掀着地毯,他不由分说地把程似非的轮椅推到一旁,还不忘把碍事的绵绵踢到一边,然后将整张地毯都掀了起来。

地毯盖着的东西完整地暴露出来,是一大片由一个又一个扭曲、诡异的符号组成的圆形图案,看着很像是某种阵法。

一见到这东西,池钰微微皱眉。

他想到了在程家勤房间里发现的那本书,那本说是被奴仆不小心带回来的、写满阴邪法术的书。

程似非怎么会画这个?

“这是什么?”池钰问道。

程似非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池钰抿了抿唇,径直走向程似非的书桌。

他只翻找过围屋重启循环前程似非的房间,围屋重启循环后,他的确还没翻过程似非的房间。

此时他直接当着程似非的面,翻找起来,程似非并没有阻止,他默许了池钰的行为。

池钰很快从程似非的书架里翻出一本字很少却满是图画的书,这本书和程家勤房里的一模一样。

这本程家勤以为是奴仆买书时不小心夹带回来的书,真的是程似非在看的书。

池钰低头快速翻看,上次在程家勤那里,他看得并不仔细。

很快,池钰在书里找到了程似非画在地板上、特意用地毯遮盖住的图案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个十分阴邪的阵法,只要带着怨气死在这个阵法上,死后就会化作厉鬼。

池钰想到了程似非的人物卡是暗红色的,他点开看了眼人物卡,绵绵的人物卡早就从灰白变成了暗红,因为他识破了绵绵的伪装。

之前池钰以为程似非的人物卡是暗红色的,是因为他也害过人,他还怀疑过章华给他的煎蛋是程似非授意的,如今看来,程似非之所以会变成鬼怪,完全是因为这个阵法。

并且年老的章华似乎根本不知道程似非一直存在于百年后的围屋。

池钰记得,他当初会从祠堂拿走程似非的牌位,就是因为程似非的牌位最安静,在一众震动得像得了羊癫疯的牌位里,只有程似非是那么特殊。

只是程似非为什么要躲着百年后的章华?不让章华知道他也会在循环之后出现?

池钰关了救赎,继续翻看手里这本书。

书里不只有程似非画的阵法,还有一个可以画在身上的阵法,条件是需要穿上红衣自杀,成功后就会变成厉鬼。

这个阵法刚好和二夫人每晚从楼顶掉下来的出场方式对上,那么二夫人真正的死因是自杀。

池钰放下书,轻轻叹了口气。

程家勤虽然嫉妒程似非,但不得不说,程家勤再嫉妒、再讨厌程似非,心里还是默认了程似非的聪颖,所以他会下意识地以为这本书并不是程似非看的,是奴仆不小心买回来的。

也因为程家勤对程似非的嫉妒,导致了二夫人看到这本书,最终化成厉鬼。

围屋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这些作恶之人的自作自受,不论是程家勤、绵绵、管家、老爷,还是二夫人和三个姨太太,甚至是张翠翠做出来的香包,都是因为巧合导致的自作自受。

只是巧合叠着巧合一起出现,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既然二夫人能借用书里的方法变成厉鬼,那巫蛊娃娃的方法为什么无效?

难道是……代价不够?

无论是程似非画下的阵法,还是二夫人自杀的办法,他们都需要交上自己的性命。

而二夫人做的那些巫蛊娃娃,太过简单,如果单单靠一个人的名字就能害人,也太轻易了些。

池钰收起思绪,看向程似非。

“程似非。”

他走向程似非,不容分说的抓过程似非的手臂,撩起他的袖子,看到他的手臂上除了被割掉血肉的伤口外,还有一处横亘在动脉上的刀口,这是他自己割的,地上的阵法,是他用自己的血画的。

程似非很瘦,身上几乎没什么肉,悍匪要从程似非身上割肉,几乎是贴着他的骨头才能削下去一点,伤口已经露出了骨头。

池钰看得皱眉,程似非稍微用力,收回了手,把袖子放了下来。

“别看了,小孩子不能看这些。”程似非说。

池钰只是身体变小了,又不是年龄变小了,他看了眼程似非,却没反驳他。

他只是沉默地脱下了自己过大的外袍,只穿着雪白的里衣,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费力地擦着地上的阵法。

画阵法的血虽然已经干涸了,但用力擦还是能够破坏一些的。

程似非没动,任由池钰毁了他耗费许多鲜血画下的阵法。

池钰没有把阵法全部擦干净,他只是破坏了一个角,确定阵法失效就行了。

他重新把地毯铺好,又看向了一旁的绵绵,问道:

“程似非,你有刀吗?”

绵绵见池钰看向自己,又恨又气,眼睛怨毒的死盯着池钰,可除了瞪大眼睛,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