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押什么?”薛深很大方地朝季然一摊手,示意季然先选择。毕竟,他能扫描每个人的人生二维码,看到每个人头顶的内容,如果还是他自己先做出选择的话,对季然太不公平了。

季然说:“清洁工,构成盗窃罪。”

“为什么这么肯定?”薛深的视线扫了清洁工两眼。

季然:“首先,清洁工自己说了,她儿子是开花店的,那么即使是没有见过的品种,她对价格也应该有一个基本的估量,即使她猜不到那盆花那么贵,只看花盆的材质,就应该知道这不是花鸟市场上三五块钱几十块钱就能买回来的东西。所以,她对于花的价值昂贵是有一定认识要素在的。”

季然:“其次,清洁工是在植物学教授等人离开包厢后,进包厢打扫时拿走的兰花。可是清洁工说,包厢的客人正在前台付款,那么她如果追上去是可以问问客人,包厢里的兰花是不是不要了,但是她没有,所以从这一点上,也能排除清洁工是刚好捡到那盆花的可能性,她有犯罪的意志要素。”

季然:“最后,从客观要件上看,那盆花价值八十万,客观上,植物学教授对花的占有也确实被侵夺,兰花的占有转移到了清洁工的手里。”

“所以,”季然论证得头头是道,逻辑清晰,“我认为,清洁工,是构成盗窃罪的。”

脑子里有了大致方向和分析思路的季然,整个人在面对学生,举手投足之间都镇定了许多。然后,他笑瞥薛深,“薛哥,您觉得呢?”

“盗窃罪啊……”薛深喃喃地出了声,默默地念叨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拍了拍季然的肩膀,“不,我不赞成你的观点。”

薛深反驳了季然的话。

“薛哥,你该不会是为了打赌而打赌,刻意反着说的吧?”被反驳了的季然也不恼,脸上倒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眼底,似乎有着一种争强好胜的味道在里面。

看着季然争强好胜的样子,薛深不禁笑了起来,没承认,而是摇了摇头:“我从不会在法律问题上刻意说谎话。”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他和季然再怎么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没什么用处,直接参与到案子里的人是叶俏,最后还要看叶俏怎么做出判断,还要看警察怎么给这个案件定性,薛深想了想,肯定地说道:“洪凤,不够成刑事犯罪,只是简单的民事违法行为。”

平时对薛深一向深信不疑的季然,这一次,却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薛深。

但是,季然没有多问,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叶俏身上。

人群中。

叶俏缓缓地开口,说道:“范统先生等人离开包厢后,遗落在包厢里的天价兰花,属于遗失物。在民法上,暂时归中餐厅保管,但范统先生并未丧失对兰花的占有及所有权。所以,洪凤女士擅自拿走天价兰花的行为,已经侵犯了范统先生的所有权和占有,确实属于盗窃行为,构成民事违法,应当承担一定的民事责任。”

一句话说完。

范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得意地笑了。

洪凤脸色苍白,本就因为营养不良而呈现出不健康的蜡黄色的脸上,更是雪上加霜。洪凤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她因为常年干活而无比粗糙的手指头颤抖着,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薛哥,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啊。”季然把自己的那一百块钱拿走了,眉飞色舞地看向薛深。

薛深看了一眼叶俏,又看了一眼人群,缓缓地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块钱。

只是。

季然伸手过来接的时候,薛深却没松手,“不妨再等等看。”

也是在这个时候。

叶俏又开口了,不疾不徐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从法律层面上讲,洪凤女士的行为确实是盗窃,也属于民事违法,应当承担民事责任。但是,洪凤女士的行为并不构成刑事犯罪,不属于盗窃罪,也就自然不应该承担刑事责任。”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我就说她不是好东西。”

“满口法律法规仁义道德的,那你道德绑架、包庇纵容,犯不犯罪啊?”

“有时间审判别人,不如审判审判你自己道德绑架的那一套吧。”

“跟我们在这抠字眼呢?都已经构成盗窃了,还不构成盗窃罪??”

“呵呵,圣母婊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我算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小姑娘,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