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程锦栖的“弟弟”自小把程锦栖当眼中钉肉中刺,极尽折磨之能事。

江晚意搬家到这片别墅区的第一天就救了程锦栖,之后更是被程锦栖勾起了无限的好奇。

他再次偷偷爬上树,看到了被罚站在正午阳光下的程锦栖。

彼时的程锦栖刚死了母亲,胸口的伤还没好,不知怎么惹到了程父,正站在炙热的阳光下摇摇晃晃。

江晚意抱着树干,好奇地观察着程锦栖。

别墅院子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下人监督,程锦栖旁边就是泳池,泳池边摆着躺椅和遮阳伞,程锦栖完全可以悄悄站在遮阳伞下面,何必如此自虐。

小小的江晚意撇撇嘴,对程锦栖的好奇心正在急速下降,他觉得程锦栖很笨。

正在江晚意准备爬下树时,程锦栖的“弟弟”找了过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来奚落程锦栖而已。

江晚意顿了顿,又抱住了树干,透过繁密的树叶缝隙偷看。

程锦栖的“弟弟”程兴端比程锦栖高壮许多,站在程锦栖面前像小山一样,胖得手臂都成了藕节。

他对着程锦栖嗤笑、辱骂,说出来的词汇一个比一个难听,难听到江晚意没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见程锦栖只是低着头,双眸黯淡,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程兴端只是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他又不想轻易放过程锦栖,干脆走到遮阳伞下,坐在了躺椅上。

躺椅本就倾斜,上面铺着的毛巾毯一大半都掉在了地上,程兴端这一坐,没坐稳,差点跌下去。

江晚意全神贯注地看着,就在程兴端坐下去的时候,程锦栖悄悄往前走了一步。

程兴端刚才不是运气好没摔下去,是他坐在了毛巾毯上,毛巾毯本来带着他一起往下滑,但毛巾毯掉在地上的另一端勾住了固定遮阳伞的钉子,阻止了毛巾毯的下滑,他才没有掉下去。

热夏里到处是蝉鸣,混着程兴端的咒骂,越显聒噪。

程锦栖脚尖轻微移动,毛巾毯从钉子上脱落,上一秒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程兴端,下一秒已经跌进了他身后的泳池里。

这里是深水区,程兴端不会游泳,是个标准的旱鸭子。

他在水里大声呼救,不一会儿就沉了下去,只见水面上浮出一串串气泡。

一阵微风吹过,将大树茂盛的叶子吹得簌簌作响。

程锦栖突然转头,视线精准地落在藏在树叶里的江晚意身上。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透过树叶的缝隙对视,没有人管马上要淹死的程兴端。

江晚意缓缓眨了眨眼睛,慢慢对程锦栖露出一个笑容。

他觉得程锦栖很有趣,比养小狗有趣多了。

程家的下人听到呼救声纷纷赶过来,他们赶来就看到还带着伤的程锦栖毅然决然地跳进泳池里,奋力挣扎着托起身形比他壮硕不少的程兴端往岸上游。

程锦栖胸口的伤口撕裂,鲜血慢慢浮上水面,染红了一片泳池水。

可惜没人在乎他怎么样,程父带着下人,慌忙带走溺水的程兴端,看也没看浑身湿漉漉、脸色惨白的程锦栖。

等程家人走光,江晚意从树上爬下来,走向又站回阳光下的程锦栖。

程锦栖没看他,只盯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江晚意在口袋里掏了掏,从糖果里挑出他最不喜欢的薄荷糖递给了程锦栖。

程锦栖没看,也没接。

江晚意干脆拨开糖纸,踮起脚尖将薄荷糖塞进了程锦栖嘴里,细嫩的指尖碰到了程锦栖高热的唇。

程锦栖正在发烧,他胸口的衣服已经一片血红。

“虚伪者。”

江晚意稚嫩的声音响起,他看着程锦栖,眸光清澈干净,却说出令人胆寒的话。

“他差一点就淹死了,为什么要救他?”

“反正是他‘自己’掉下去的,不是吗?”

江晚意故意着重“自己”两个字的音调。

程锦栖眼珠一转,终于看向了江晚意。

江晚意又笑了起来,他冲着程锦栖笑的天真可爱,笑得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