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冲突(修)

陈科长目光看向李欣悦,明明他的神情很平和,但是李欣悦还是感觉到了压力,哪里还有刚才在江楚珊面前的颐气指使,现在的她苍白着脸,缩着肩膀,不知道给以为谁欺负她了呢,这变脸速度简直绝绝子。

“李欣悦同志你好,请问刚才江楚珊同志说的是事实吗?”

李欣悦眼里头包着泪,缩着肩膀,低着头,就是不吭声,她怎么说,难道说她看到江楚珊脸色红润,穿着也精致,心生本来嫉妒的她,在看到江楚珊竟然没有认出来她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才故意给她难堪吗?

陈科长见李欣悦不回答,他也没有生气,神色依旧平和,语气也跟刚才一样,平和带着疑问:“李欣悦同志,如果江楚珊同志故意歪曲事实的话,我们会剥夺她报名参加招工考试的资格,我们不能因为她提供了这个厂的核心技术,因为她是军嫂,就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受委屈。”

这话明面上是为李欣悦做主,可是话里话外地在给江楚珊表功劳,在场的人不傻,大部分人都能听出来,更何况李欣悦了,她自然也听出来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稍微留长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一阵阵钻心的痛楚让她头脑清明起来,这份工作她不能够失去,如果失去了,她只能回家当家庭妇女,在家里围着男人锅台,还有继子继女转,在家里会更加没有话语权。

于是她抬头朝着江楚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江楚珊同志,我刚才只是在给你开玩笑,你大概不认识我了,我叫李欣悦,是红旗公社的,咱们是老乡啊,我见你没有认出我来,所以有些生气,所以才会给你开玩笑,没有想到你当真了。”

原来红旗公社的李欣悦,跟她哥曾经相看过的那个女孩儿,她说怎么这个名字这么耳熟,不过她记得她们俩好像没有见过吧,不对,她想起来了,她和杨新洲结婚前去买东西的时候,和她遇到过,当时她就对自己有敌意,当时她并不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有想到会在阳城遇到她,而且看她的样子,对她的敌意更加深了。

她结婚后就没有跟她见过面,后来更是来阳城随军了,跟她就更没有交集了,所以她到底为什么对她抱着敌意,还越来越深?难道是因为当初和她哥不成,而她又深爱她哥,所以因爱生恨?然后对她恨屋及屋。

想到这里她看李欣悦的眼神闪了闪,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李欣悦同志,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见过,也就是说我们根本不认识,所以我认不出你来,不奇怪吧,而且我不认为两个陌生人之间能够开这么低劣的玩笑。”

李欣悦心恨江楚珊的不识趣,但是为了工作,她还是僵硬着笑脸说道:“咱们怎么没有见过,在安城的百货大楼见过的。”

江楚珊不耐烦道:“没有说过一句话也算认得,李欣悦同志,做错了事道歉就那么难吗?”

然后便看向陈科长:“陈科长,厂子还没有开工呢,职工的素质应该好好地抓抓紧啊。”

陈科长微微点头:“嗯,有这方面的打算。”

李欣悦面红耳赤,江楚珊的话就跟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一样,但是她还得忍下去,跟江楚珊低声说了声:“对不起。”

要不然她的工作可就不保了,这份屈辱她记住了,有机会了,肯定会统统地还回去,所以最好别让她找到机会。

江楚珊没有应声,她是道歉了,但是她也有权利选择不原谅,只是短暂的接触,她就能看出来眼前的人很难缠,对她又有敌意,她干嘛给自己的敌人好脸色。

于是越过她,笑着问陈科长道:“陈科长,咱们厂招工考试怎么个章程,您倒是具体跟大家伙说说,只说考文化课,这笼统了。”

陈科长向一个工作人员招手,让他来帮忙回答,那个工作人员可不敢跟李欣悦一样的蛮横,赶忙走了过来,态度出奇得好,跟江楚珊仔细地说了说,其他人听着也连连点头,这样他们就知道该朝着哪方面使劲儿了,对江楚珊不是一般的感激。

“哇哇……”

一阵孩子的哭声传来,江楚珊的脸色一变,她怎么把自己家的两个小祖宗给忘记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赶忙跑向孩子。

索性平平也才刚刚开始哭,而安安还在酝酿情绪,她赶忙把平平抱起来哄了哄,她不哭了,安安也只是哼唧了两声,不过她还是把安安给抱起来亲了亲,要不然这小子一准给她使坏,比如故意尿湿尿布,比如趁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故意爬到隐秘的角落让她着急找,她这俩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再次亲了亲俩孩子,见他们都乖巧了,她也松了口气,不过心头的自责却没有减少一分,后世的时候她去商场经常能够听到商场的广播里找孩子的广播,当时她对那些父母鄙视极了,看个孩子都不精心,算什么父母,可是现在她成了她曾经最鄙视的父母,竟然带孩子出来,把孩子忘在脑后了,得亏有家属院的嫂子帮忙看着,要不然她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于是她赶忙向嫂子道谢:“谢谢嫂子帮我看着孩子。”

这位嫂子连忙摆手:“应该的,你不也为我们办事儿了吗。”

江楚珊也没在跟她客气,便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她听了后眉头紧皱,而跟过来的嫂子们也是一样,她不明所以。

常莲蓉也就是刚才给她看孩子的嫂子叹气道:“我们虽然都识字,但是也就识字而已,按照小学毕业试卷难度出题,我们可真是没有一点把握。”

江楚珊还以为啥难题呢,原来是这个,便说道:“反正离考试还有段时间呢,你们

好好地补补课不就成了。”

常莲蓉还是摇头:“我们再补课,几天的功夫,哪里能够赶得上人家初中毕业,甚至高中毕业的人,今天阳城过来的人,几乎都上过初中呢。”

江楚珊精致的眉头一皱,这样一来,他们家属院的嫂子们还真是没有竞争力呢,她当初拿出来这项技术,虽然是为了让石桥村的社员恨杨文明,可也有给家属院嫂子工作机会的心思,那天她生产的时候,不管如何,她们着实帮了大忙,结果最后有可能便宜了别的人,别的人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于是等陈科长过来,她便低声问陈科长:“这个厂子咱们的人占了多少名额?”

陈科长一愣,然后看着常莲蓉等人说道:“什么名额不名额的,全部按照考试成绩录取,回去好好补课,到时候成绩太低了,丟咱们部队的人。”

说完便低头看婴儿车里面,两个穿成球的孩子,做了怪声音,见俩孩子笑了,他脸上也有了笑意:“平平安安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明年你们就能够满世界乱跑了。”

说完便跟江楚珊她们说道:“赶紧回去吧,外面冰天雪地的,大人都还冷呢,别提孩子了。”

说完他自己也离开了,而常莲蓉她们跟江楚珊说了两句,便准备走,江楚珊赶紧叫住她们:“嫂子们回去后好好补课,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你们也不想考试得太差了,到时候被孩子知道了你们的分数,他们怎么看你们。”

常莲蓉她们本来颓丧的脸上立马有了笑容,而江楚珊则推着婴儿车往蘑菇养殖场而去,陈科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也暗示了,她们军嫂是有自己的名额的,很大可能军嫂们自己人跟自己人比成绩,外面的人跟外面的人比成绩,虽然不是绝对公平,但世界上哪里有绝对公平的事儿,只能做到尽量公平。

“新洲哥,今天你猜我遇到谁了?”

中午回到家,江楚珊和杨新洲一人端着一个小碗给俩孩子喂鸡蛋羹,总共一个鸡蛋的量,分开到两个小碗里,一人喂一个。

刚把闺女的量给喂完,她突然想起了上午的事儿,便跟杨新洲说了,杨新洲用勺子把最后一点鸡蛋羹喂到儿子嘴里,看着他小嘴巴蠕动的样子,满满的成就感,对于媳妇儿的问话,便有些漫不经心,回道:“谁啊,我认识吗?”

江楚珊不乐意了:“不是让你猜吗?你倒是猜猜啊。”

杨新洲给小儿子肩膀上的纯棉手帕,给他擦了擦嘴,然后又拿起闺女的小手帕给她擦完了嘴,这才有功夫应付媳妇儿的游戏。

“你让我猜,这没头没脑的,我咋猜,给个提示。”

江楚珊一想也是,便提示道:“老家那边过来的,女的,信息量够多了吧。”

杨新洲随意猜道:“你英子姐。”

江楚珊给他一个白眼:“如果是她,我能不请她来家里吗?”

杨新洲摊手:“咱们大队的女同志,除了本家近支上的几个,其他的我还真是不熟悉,不提示,我是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你让我怎么猜?”

江楚珊疑惑地看向他:“真的?”

杨新洲毫不犹豫地点头,江楚珊这才笑了,然后说道:“是咱们公社的李欣悦,她还跟咱哥相看过呢。”

听到前半句话,杨新洲还没有想起了是谁,可是听了后半句后,他面皮一紧,头皮有些麻,她怎么来了,虽然当初他拒绝了和她相看,但是毕竟提过,这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她还跟大舅哥相看过,这里面虽然没事,但是架不住说出去不好听啊。

然后就听江楚珊继续说道:“哼,今天见了她我还没有认出来,她倒是认出我来了,竟然故意给我难堪。”

说着就对杨新洲说道:“新洲哥,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说我跟她只是在咱们县城的百货大楼见过面,还一句话也没说,你说她咋就记恨我呢,我跟她之间除了她没有相中我哥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交集了啊,她干嘛恨我啊?”

杨新洲也不清楚,因为总有一些人的脑回路异常,于是诚实地摇头,江楚珊也没有指望他能够说出个一二三来,便自顾自地继续说:“她给我难堪,我也没跟她客气,她在木糖醇厂的工作,还不知道能不能够保住呢,不过这样一来她恐怕更记恨我了。

还有你说她不是在咱们老家公社的卫生所工作吗,咋来了阳城?还到了木糖醇的厂子,这跟她的专业不搭边啊。”

杨新洲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想着要不要告诉媳妇儿杨新洁曾经给他介绍过李欣悦的事儿,张了张嘴正打算坦白从宽,家里就来客人了,不是别人,正是茴香,她来找江楚珊有事相求。

先是把手里的五个鸡蛋递给江楚珊,然后才说道:“珊珊,我想让你帮我补补小学的课程,你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