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寻山 顺颂商祺 1718 字 2022-09-14

他听到盛绥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早年季兄与我有恩,我但凡还算个人,都不会嫌他的小孩祸害。”

季维知茫然地接了名片,在浓烟里终于被呛出眼泪。

有肺疾的那个没再劝,开车载他们离开废墟,拐进别院里。

从此,盛绥的住处多了个几乎足不出户的小孩。

直到后来,季维知都不知道,这场看似离奇的偶遇里,到底包含了多少处心积虑和悔意。

*

十四岁。季维知在别院住了一年多。

别院偏僻,鲜少有人涉足。盛绥安排人照顾季维知的生活起居,每天再忙都会抽几个小时来陪陪小孩。

季维知从不从正门进出,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闲置的屋子。但偶尔也会有人生疑,毕竟生活过的痕迹很难被抹掉。于是,盛绥总拿 “家里小孩住这” 搪塞过去。

“小孩?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亲戚?” 这话有人信,有人则会揶揄道,“我说二爷怎么连盛府都回得少了,原来是金屋藏了娇。”

盛绥听着,怕露馅不敢多说,随大家误会:“既然你明事理,就替我好好瞒着。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我饶不了你。”

友人 “啧啧” 地摇头,戏称二爷玩得花样可真不少。

季维知就这么每日跟盛绥同吃同住,季维知鲜少出门社交,生怕自己给好心人惹祸。

直到有一天,盛绥早早回家,没等他摆好迎接的笑容,就把他抱起来转圈。

小维知身姿轻盈,个子才堪堪到男人胸前,被这么举着实在难堪。

“盛绥哥哥,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他问。

“巡抚下台了!” 只见盛绥眉眼透亮,把人放下来后仍紧紧攥着他的双臂,惊喜地说:“清安,你不用再躲了!”

那天季维知被盛绥拉着,见白安贤、见周桥月、见各路年轻人。盛绥喝了很多酒,藏不住喜悦,一杯接一杯,还总说自己没醉。

小孩滴酒没沾,扶脚步不稳的盛绥回房休息。

盛绥的卧房是季维知还没踏足过的世界,在那里他看到各种语言的书籍、来自世界各地的书、每日叫卖的时政报纸……

还有一封,是来自泊城军校的录取通知。

“盛绥哥哥,你以后要去军校念书呀?” 小维知懵懂地问。

因着家庭变故,小孩对死亡本能恐惧,怕黑,怕火,怕打雷。所以他着实没想到,盛绥这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会放弃万贯家财去战场吃苦。

盛绥虽然醉,但意识很清醒,“嗯,我哥也在那,我俩想一块儿。”

“可是如果你们兄弟俩都去当兵了,盛叔叔不会生气吗?都没人陪他在家。” 季维知好奇,“而且,战场好危险的,你们都去打仗,万一有事怎么办呢?”

季维知看到男人松了松领带,马甲敞着,慵懒随意,却说着铁骨铮铮的话。

“万一有事……” 盛绥眼神淡淡的,看着窗外被雾气笼罩的山,“孰知不向庭边苦,纵死尤闻侠骨香。”[1]

第18章 房主和住客

十六岁。

盛绥自去军校后,来别院的次数减了,季维知也忙着上学。许是怕父亲发现家里藏了季维知会被找麻烦,盛绥没敢让小孩去学校,而是替他找了家庭教师。

季维知从小课业任务繁重,理化财英、国史文艺,通通都在教学范围内。他想不通为什么要学这么多没啥用的东西,没学几小时就开始闹,哭着不想背书。

盛绥不凶,但温柔刀更疼。他老在一旁听着小孩哭,等哭完了继续把书本摆人家面前,说,不背完不给踢球。季维知总是这样被他 “欺负”,一天到晚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