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现在就走,离开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走啊……”

“别过去!你看到了会害死你的!宗应,求你了,我求求你,别过去啊……”

杭景不知道灵魂会不会哭,但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眼泪,不是从眼眶里流下的,而是从心口渗出来的。

每一滴都能撕裂他的灵魂,疼得他站都站不稳。

他哭喊着,乞求着,恐惧比疼痛更让他难以自抑。

他拼命去拉扯宗应,却只是徒劳地一遍遍穿过宗应的身体,眼睁睁看到宗应揭开了墙上的画布,看到了那副绚烂的极光图。

宗应崩溃了。

他比杭景更像一个死人,一动不动地靠坐在墙边,从日升到日落,脸色惨白,眼睛发直。

杭景坐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他陷入泥沼,却无能为力。

“宗应,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如果我更信任你一些,在知道你和林语抒的事以后,主动和你聊一聊,这些误会都不会发生。”

“是我固执地给你下了定义,是我没有去了解你的过去,是我自己心灰意冷选择放弃,还偏要在最后用孩子绑着你,全部都是我的错……你怪我吧,把一切都归咎到我身上,放过自己,好不好……”

“宗应,我已经死了。”

杭景去拉宗应的手指,自欺欺人地假装自己在拽他的衣袖,软着声音求他:“你不要爱上一个死人,你不该经历这些,这样对你,太残忍了……”

宗应不会回答杭景。

命运的齿轮自顾自地转动,不会放过宗应,也不会放过杭景。

宗应在卧室里找到了放在床头柜里的婚戒。

杭景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他目睹宗应捧着婚戒痛哭,看他为了一缕信息素发狂,最后陷入易感期,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杭景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什么也做不了。

宗应得了信息素依赖症。

他的易感期会陷入失智,会神志不清直至癫狂,杭景坐在对信息素求而不得只能在摆满山茶花的卧室里,像是自我惩罚一般,陪着宗应过易感期。

他看着宗应筑巢自欺欺人,听他发了疯一样呼喊自己的名字。

杭景心想,原来,死亡不是他的解脱,死了比活着的时候更痛苦。

痛苦到他已经麻木了。

这就是惩罚吗?

因为他偏执地爱着宗应的惩罚吗?

那惩罚他一个人就可以了,为什么不放过宗应呢?

是因为上天知道,折磨宗应才会真正让他痛苦不堪吗?

他们两个,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宗应,对不起。”

杭景无力地面对着陷入昏迷的宗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明明死了,却一直滞留在人间。

因为这个人间,才是他的十八层地狱。

他和宗应,生不幸,死不宁,生死皆为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