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川子媳妇,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嫂子我……我一个寡妇,咋就招了你的眼了……”

张素芬来到姜苗屋子门口,说话的声音哽咽的不行,话里的委屈都快要溢到地上了。

姜苗打开门,双手环胸,仿佛没有骨头架子似的懒懒的倚靠在门框上,脸上笑眯眯的,很和善,可从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很刻薄。

“呦,嫂子,这大晚上的,你在我屋门口嚎啥丧啊,你要哭也是该去你娃他爹坟前哭啊。”

姜苗原以为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张素芬会对她破口大骂,撕破脸,可这张素芬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如同一个小白菜似的,在这卖起了惨,装起了可怜,这让姜苗有些诧异。

不得不说,这张素芬确实挺能忍的,她当初是故意在江桂枝面前说的那句话,可没想到江桂枝不仅听懂了,还如此给力,不到两天,就传的满村子都是这张素芬的闲话。

这张素芬不是最爱嚼舌头吗,这次让她也尝尝被人嚼舌头的滋味。

记得原文中,原主的名声都是被张素芬在背后给搞坏的,说原主懒,娇气,眼界高瞧不起人,嫌贫爱富,嘴馋……不安分,最后,搞得村子里的人都不咋待见原主,天天在原主背后指指点点。

原主的好,她是一点都不说,把原主名声搞臭,就显出她张素芬的好来了。

“你咋说这样的话……你在背后为啥那样编排我,我知道,自打你和川子结婚,进了这家门,就瞧不上我这个没文化的嫂子,可嫂子我对你那是掏心掏肺的好啊,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啊……”

张素芬坐在地上,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余光一直瞅着大门口,见徐川和徐老太进来了,她眼睛闪了闪,继续委屈道。

“你昨个拿刀要杀我,我都没对川子和娘说,我替你瞒着,可你怎么能这样败坏我的名声啊……”

“啥?嫂子,她昨个竟然拿刀要杀你?”

刚进门的徐川就听到了大嫂说的话,脸色黑的更加厉害了,他快步来到大嫂面前,

“嫂子,到底是咋回事?”

张素芬一副才发现川子的样子,连忙替姜苗说好话。

“川子……你听错了……刚刚是嫂子说错话了,你媳妇没有拿刀杀我……你别怪她……都是嫂子不好……”

张素芬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徐川的脸越黑,他看着大嫂脸上的隐忍,惊慌……他垂在两侧的手忽然握成了拳头,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一脸浑不在意的姜苗。

“大嫂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在为你瞒着,为你说好话,你的良心是被狗啃了吗?不仅在背后编排嫂子的闲话,竟然拿刀还要杀嫂子?你是疯了吗?”

“我啥时候编排她的闲话了?我又啥时候拿刀要杀她了?谁听见了,谁看见了?”

姜苗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张素芬见她装蒜,压根不承认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她脸上闪过一抹怒色。

“老三媳妇,我问你,你昨个是不是对川子他二婶说,说你嫂子……想嫁人了。”

原话徐老太说不出口,反正川子她二婶话里就是这个意思,说老三媳妇话里的意思,是老大媳妇不想守了,想旁人了。

“天地良心,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说,大嫂想她娃爹了,心里憋的狠了,所以哭了,他二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这咋能怪我。”

姜苗就是不承认,反正当初她说那句话,明面上是没啥问题,可奈何对象是一个守寡多年的人,而江桂枝又是一个心细想得多的人。

有些话有时候说得太直白并不见得好,说一些暗示的话,可能效果会更好,尤其是说给那些一天不说人闲话就浑身难受的人听,没闲话也能给你整出点闲话来。

显而易见,江桂枝就是这号人,旁人一句话,她能听出几个不同的意思来,按照自己的需求,潜意识把人往坏处想,把人想的越不堪,她心里就越快活。

徐老太见老三媳妇这样说,然后又问道。

“你嫂子刚刚为啥说你昨个拿刀要杀她?”

“那是我在和她开玩笑哪,是嫂子说她想娃他爹了,想下去陪她,一副受了啥委屈的样子,可家里谁也没有给她委屈受啊?娘,是不是你给嫂子气受了?”

姜苗颠倒黑白的话,叫张素芬气的眼前一阵发黑,明明就是她气了她,所以她才那样。

徐老太没有接姜苗的话,而是目光沉沉的看向老大媳妇,不等老大媳妇张口解释,

“今个这事就到这,老三媳妇,你以后说话办事稳重点。”

徐老太罕见的站在了姜苗这边。

姜苗纳闷极了,今个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即使事情已经整清楚了,可怀疑的种子到底是在徐老太心里生了根。

坐在地上的张素芬看着徐老太进屋的背影,心乱如麻,她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婆婆徐老太不仅没有给她主持公道,反而站在了老三媳妇那一边,护着她。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张素芬感觉今天这一天就像是在做梦似的,一点都不真实。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以后关于她的流言将会在村子里愈演愈烈,即使亲口解释清楚了,但人都有一个劣性,那就是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旁人的解释,只会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后面甚至隔壁村的王麻子听到风声托媒人来说和,落在村里人眼中,就更加坐实了这一闲话。

这对以后的张素芬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自打徐老大死后,她天天在村子里传播她那些“女德”思想,把戏文里忠贞不二为丈夫守着的有名的寡妇当成榜样,把再嫁的寡妇当成批判的对象,天天在村里鄙夷人家。

村子里的妇女嘴上不好说什么,可谁家拐着弯的没个寡妇亲戚?

这以后,张素芬怕是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了,身上被泼的污水,再也没有洗干净的那天,即使她想洗,村里的妇女恐怕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不往她身上继续泼,就已经是好的了。

……

“你还不快给嫂子赔个不是,你知不知道嫂子今个因为你那句话,遭了多大的罪和闲话。”

徐川冲姜苗喊道。

“凭什么?”

姜苗算是看出来了,这徐川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闲话是从他那个二婶子嘴里传出去的,可他不敢去追究他二婶,反而来让她给张素芬赔不是,脑子真是被生产队的驴给踢了。

“你……”

徐川见姜苗不仅不听他的,脸上还没有一丝对嫂子的愧疚,他对她真的感到了失望。

“川子……你别怪她,不能因为我就让你俩不和,只要你和你媳妇好好的,嫂子啥都能受着。”

张素芬这番话,让徐川心里更加难受的慌,更加的觉得愧对嫂子,他心里对姜苗的不满越发的重了。

徐川失望的看了一眼姜苗,然后转身走了。

“老三媳妇,川子好像生你的气了哪……”

张素芬望着徐川离开的身影,直起了身子,收了脸上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目光挑衅的看着姜苗。

面对张素芬的挑衅,姜苗挑了挑眉,转身把身后的门关上,然后突不及防的甩给了张素芬一巴掌。

在张素芬瞪大的眼睛中,她缓缓靠近,贴在张素芬耳边轻声说道,

“去找你的好川子,告状去吧。”

张素芬捂着脸,瞪着姜苗,咬牙切齿道,

“你就不怕我让川子和你离婚?”

在张素芬心里,离婚那就是男的休了女的,不要她了,这对女的,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羞辱。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有的女的被自家男人欺负到跳井,也想不起离婚,就好像,结了婚的女人的世界里没有离婚这一说似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想不起来去离婚,还是离婚比跳井还要难。

“你是在说笑话吗?他为了你,舍得和我离婚?你也不拿块镜子照照。”

姜苗说着,拿手拍了拍对方的脸,这对于张素芬来说,无疑是赤/裸裸的羞辱。

姜苗是在故意激对方,如果张素芬真能说动徐川和她离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

张素芬阴沉沉的瞅着姜苗,气的胸脯一个劲的起伏着,就是说不出来话。

“呀,该睡觉了,嫂子,我就不送你了。”

姜苗脸上的不屑深深的刺痛了张素芬的眼睛。

回了屋,姜苗就见大丫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她把煤油灯吹灭,上了床,在黑暗里,大丫的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婶儿,我妈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丫儿,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不管你小孩啥事。”

姜苗摸了摸大丫的头,让她赶快睡觉。

大丫心里难受极了,一个是她妈,一个是待她好的婶儿,看着她们这样子,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

过了几天后,姜苗依旧老样子,睡到大中午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