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考高中这年，张素芬正在家里搓苞米，对面前大丫说，

“高中你就别上了，考啥考啊，留在家里干活，两年，妈托人给你寻个人家，结婚嫁人，那彩礼，我给你兄弟狗蛋存着，眼瞅着他大了。”

“妈，我不想嫁人，我想继续上学，你都让二丫考，为啥不让我考？”

大丫用削尖木条捅着玉米，一边干活，一边着张素芬。

“二丫是妹妹，你这个做大姐能和妹妹比？

再说了，你成绩，你妹妹成绩不，更应该上学，你成绩，就别上了，一个女娃子，把你供到初，可以了，你看村里，谁家让女娃上学，还上到初中？”

“是你供我吗？我学费都是大嘴婶子给。”

大丫每次交学费，都说是大嘴婶子给她钱，其实是姜苗给她留下。

“你说这是啥话？”

张素芬用眼睛剜了她一眼，

“你这些年吃到，穿，哪一样不是我给你？她张大嘴不就是给你交了学费吗？今年她要是还给你学费，你把学费给你弟弟妹妹买双运动鞋，这才是姐姐该做。

从今往你留在家里帮我蒸馍馍，拿到城里偷偷去卖，去挣钱。把钱攒下来，供你弟弟妹妹上学。”

大丫没有吭声，她要上学，她要上高中，要上大学，婶子说了，她不想当徐招娣，就只有上学，上大学才能改变。

“妈，我不想去上学了。”

吊儿郎当狗蛋，嫌上学累，今天压根没去学校，在外面和人玩到天黑才回来，一回家就是说这件事。

“咋不想去上学了？不去上学我打断你腿，必须上学，只有上学才能有出息，才能走出咱这个疙瘩村……”

张素芬放下了手中活，见儿子狗蛋铁了心不想去上学，气她拿起扫把就往儿子屁股上打。

大丫看着这一幕，难受不是味，她妈心里明白很，只有上学才能有出息，弟弟狗蛋不想上学，她打着逼他上，她想上学，她妈对她说上学没用，她跪在地上求她，她都不让她去。

她收回了目光，继续捅着玉米棒子。

到了出成绩这天，大丫班上老师，激动跑到徐家，

“大丫娘，你闺女考上了，考上高中了！！！！”

“是我哪个闺女啊？是不是二丫啊？”

张素芬脸上带了笑，连忙请老师坐下。

“不是二丫，是大丫徐招娣。”

“不是二丫啊……”

张素芬脸上笑意立马淡了下来，等来报信老师走，张素芬回到屋里，啪一声打了二闺女一巴掌，二丫捂着脸委屈不行，

“你咋就这么笨啊，我供你上学，你连个高中都没有给我考上，我没有供大丫，反倒是大丫考上了，你咋就比不上她啊，我每天让她干活，让你写作业，学习，你就给我学出个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