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盛宠 向阳葵 3172 字 5个月前

景碤送了孟纾丞的披风来,孟纾丞盖在小家伙身上,将书册放到书案上,腾出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孟纾丞只讲了一个半时辰的课,半天不到的功夫,即便如此对堂下学生而言也是收益颇丰,毕竟再过些年,他们下场考试时,说不定孟纾丞就是他们的主考官,他也并非每回过来都会授课,不是常有的机会,自是十分珍惜。

结束时是申正末刻,天色已经擦黑。

孟纾丞看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湛哥儿,迟疑片刻,没将他叫醒,将他严严实实地裹在披风里,往车架走去。

几个族老陪在一旁,送他出门,却瞧见远处另有一副车架朝村口驶来。

虽不常见,但也不稀奇,毕竟这是京城,且有不少族人致仕后会回乡养老,进出也会坐马车。

“您请。”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孟纾丞没动身,而是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唇角慢慢弯起。

孟纾丞不在,湛哥儿也不在,卫窈窈回府后觉得有些无聊,纠结了许久决定宛平找他,紧赶慢赶终于在他们启程回去前赶到了。

宛平卫窈窈来得不少,但多是去别庄避暑暖冬,这还是头一回来这个村子。

临时在村里住一晚,孟二叔公在家中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客房。

卫窈窈看着孟纾丞将湛哥儿放到床上,蹑手蹑脚地跟过去,小声问:“他睡多久啦?”

“有半个时辰,”孟纾丞低声回,“再过一会儿叫他。”

现在睡多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卫窈窈点点头,接过孟纾丞递给她的,从湛哥儿手里拿出来的被他摧残得不成型的大橘子,以防万一他醒来还要,卫窈窈帮他收好。

安置好小七爷,孟纾丞放下帐幔,转身看着卫窈窈,目光柔软,眉眼间带着一丝愉悦。

两人是一对体贴的父母,很有良心的不打扰小七爷睡觉,打算出去转一转。

暮色渐暗,不似城里热闹,这会儿村里已经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蜿蜒曲折的小道两侧没有地灯,孟纾丞想与卫窈窈单独在一起说说话,驱散侍仆,自己提着一盏灯笼,不甚明亮的光芒在两人脚下摇晃。

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犬吠声,卫窈窈想到了曾经听说过,看过的稀奇古怪的怪异事件,往孟纾丞身边靠了靠,四处没有旁人,两人手牵手,离得更近,在昏黑的环境里倒有几分相依为命的脉脉温情在。

孟纾丞知道她害怕某些只存在她脑海中的蛇鬼牛神,笑着将她的手握紧:“有我在,怕什么?”

他们原本只打算在孟二叔公家的院子里散散步,他家宅邸修建得漂亮,但卫窈窈第一次过来村里,心中好奇,特地拉他出来闲逛。

卫窈窈眼睛不敢乱瞧,闻言也跟着劝慰自己:“我今日刚拜过佛,想来那些魑魅魍魉才不敢靠近我。”

她鼻子皱一皱,使劲儿地嗅了嗅,她从相国寺回去,更过衣,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残留香火味,她扯了孟纾丞的手,让他闻。

孟纾丞沉吟片刻,薄唇微启,却是笑了一声。

若是仔细闻,也能闻到,但更多是她身上的玫瑰花香,孟纾丞低声说:“回去后等我认真闻一闻。”

到那时候卫窈窈都不害怕了,哪里还需要香火气,她说:“到时候就不需要你了!”

孟纾丞眉梢稍扬,意味深长:“是吗?”

卫窈窈嗯了一声。

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又忽然闭上,摇摇他,让他举高灯笼,她指着前头说:“那是什么地方啊?”

“是学舍。”

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学舍,来孟氏族学进学的不止本族的学子,还有许多外地来求学的,为了方便,早些年镇国公府出钱修了学舍。安全起见,学舍并未靠着学堂建在村口,而是建在人最多的地方。

孟纾丞在未到年纪进国子监前也读过几年族学,她才想起来问:“那湛哥儿岂不过几年也要到这儿上学?”

“到时候看他意愿。”

镇国公府未有规矩要求子孙后代必须进族学,况且小七爷还有一位孟纾丞这样正统科举状元出身的大学士父亲。

孟纾丞意思是由他亲自教导,或是再为他专门请先生,亦或是他自己想进族学,都凭他自己挑选。

卫窈窈点点头,又问起学舍:“那你当时也住这儿吗?”

村子与镇国公府有些距离,每日来来回回地奔走,很浪费时光的。

孟纾丞微微一笑:“嗯。”

“那间屋子现在肯定住的是别人了吧!”卫窈窈说。

卫窈窈想去看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的小心思都摆在脸上了,孟纾丞怎么会让她失望呢!

主持修建学舍的是孟纾丞的祖父,既然镇国公府出了资,自然考虑到了自家孩子日后读书可能遇到的境况,专门给自家孩子留了个大院子。

因为有随父亲在任上读书,或是其他种种情况,留的房屋虽不多,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住过孟纾丞曾经住过的房间。

学舍有三扇门,一扇要路过男子学舍,一扇路过女子学舍,中间用一堵高高的墙隔开,而留给镇国公府的院子正好倚着那堵墙而建,专门开了一扇小门,且有人看守。

从小门进院子,正好看到镇国公府小一辈儿的二房的榆哥儿在院子里溜达。

榆哥儿今年九岁,还有些贪玩,做完功课,拉着书童在出来玩,看到孟纾丞吓了一大跳:“三叔公,三叔婆。”

他们这一辈只有他和另一个十岁大的桐哥儿够得上进学的年级,那个孩子这会儿出去串门了,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个人,也蛮可怜的。

卫窈窈原先觉得自己这是进了半个男子学舍,有点不好意思,这会儿就只顾着可怜榆哥儿了。

“我是男子汉,我不怕。”榆哥儿说。

他偷偷看孟纾丞,今天孟纾丞来族学是给那些明后两年下场的已经过了童试的秀才们讲课,还没轮得到他们这些小的,他有些怕他,原本以为傍晚他就回去了,没想到还会在学舍遇到他。

孟纾丞笑了笑:“我带你三叔母过来转一转,外头凉,没事儿早些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