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尽管一办完事,他就失忆,不记得了。

“一收到信,我就该赶过来的。”钟夫人撑着头,哀怨看天,“原本年节也是要过来的,谁知道家里那个,连仗也打不好,非叫西陵人射中了脚趾。”

许观尘试图辩解:“姑姑,其实没有……”

“阿遥那个小子,没有劝你?”

“表兄劝过我,是我已经做了决定了。”

“对了,阿遥写信说你的病又不好了,我才过来的。”钟夫人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抓起他的手腕,试了试他的脉搏,“方才看你,除了瘦一点儿,好像是好好的,就忘记了。”

“不打紧,不过是前几日出了点事情。近来师父在帮我治病,再有两个月就好了。”

“你又哄我宽心了。”钟夫人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阿遥在信上说你,被人钉死在棺材里,差点被人拉去陪葬,救出来的时候,都快没气儿了。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地喊娘亲,你娘亲又不在,我也不在。还说陛下给你找了一溜儿的一品、二品夫人,结果没一个像你娘的,你还是一个劲儿的喊娘亲。姑姑看见那信,是真的心疼啊。”

“我这阵子养着病,确实已经好了不少,没有关系的。”

“雁北苦寒,也没有什么温泉,要不是你要养病,早也把你带回雁北去了。”

钟夫人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问他:“你与陛下,你开不开心?”

许观尘面色一红,也低声问道:“姑姑怎么忽然问这种话?”

钟夫人转头,朗声问道:“飞扬,和你观尘哥哥在行宫住着,高不高兴?”

飞扬与玉清子坐在茶棚的另一桌,玉清子闲着没事,正给飞扬把脉,看能不能治好他从前做武傀儡落下的痴病。

飞扬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高兴。”

钟夫人道:“你这副模样,看起来可不太高兴哟。”

飞扬转头,把扎在头顶的一根银针给她看。那是玉清子给他治病用的银针。

再说了一会儿闲话,飞去行宫的鸽子就回来了。

许观尘展开纸条,上边一个龙飞凤舞的“可”字,萧贽的字。

他将纸条折好,收回怀里,转身去看钟夫人,笑着道:“他说可以,那我陪姑姑在城里住一阵子,姑姑是回将军府,还是回国公府?”

“回国公府。”钟夫人走出茶棚,亲卫牵来马匹,她潇洒地翻身上马。

很快又有一个亲卫,牵了另一匹马来,钟夫人豪爽地一摆手:“阿尘,来,上马回家。”

许观尘轻笑,亦是翻身上马。

“老柴不就仗着自己是你半个长辈,你敬着他让着他,不好意思与他撕破脸么?”钟夫人有意摸了两下缠在腰上的软鞭,“现在真的长辈回来了。”

重新回了国公府,着下人给钟夫人准备了院子,钟夫人重新梳洗装扮,换下窄袖武服,穿上金陵城中贵夫人的宽袍大袖,珠钗玉翠,端庄大方。

她迈出房门:“好容易回来一趟,先去祠堂看看祖宗。”

定国公府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妇人不能进祠堂的破烂规矩,都是府里人,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再加上现下定国公府处境特殊,她就更没有回来不祭拜的道理了。

许观尘亲手焚香,陪着钟夫人,祭拜了诸位祖宗。

方才钟夫人一回府,就叫人喊了柴伯过来,扣在堂前的空地上。

临出去时,钟夫人拉住许观尘的手:“此处到底还是定国公府,姑姑到底还是嫁出去的。”

许观尘应道:“我知道,请姑姑坐着就是。”

钟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可不要再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