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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凰 阮阮阮烟罗 2135 字 2022-10-18

在流言源头,一时难以清查时,穆骁越想越觉是顾琳琅有意为之,他猜测顾琳琅,是在用流言逼他,逼他为保住帝王清名,只能离她这长乐公夫人远远的,将令她“殉情”、秘密接她入宫的计划,无限期地搁置,甚至直接胎死腹中。

……若他真被流言逼得远离顾琳琅,顾琳琅腹中的孩子,就会被世人,当成颜昀的遗腹子。他穆骁的孩子,就竟要认颜昀为父,从此唤一块烂木头牌位为“爹爹”,作为颜昀的孝子或孝女,长大成人!

……好……好一个顾琳琅!!

……她算计得好极,可还是低估了他穆骁!低估了她自己和孩子,在他心中的分量!!

越想越是心火难抑的穆骁,几是怒极反笑。也不顾这时正是风口浪尖,他径在夜里,离宫去往香雪居。他以为身在香雪居的顾琳琅,这时正为自己计谋得逞而得意,脸上不是在面对他时,永远半死不活地冷漠容色,而是正盈满笑意、十分开怀。然实则,香雪居中的顾琳琅,此时心中,虽然有喜,但更多的,是惊,是疑。

将临绝境时,琳琅确实想剑走偏锋,想用流言,逼得穆骁放弃令她假死囚宫的计划。但,她还没下定决心,还没来得及真正实施,向外散播流言,外头就已传开说,长乐公夫人与圣上暗有私情。

好像是上天无意为之,又好像是有人暗中行事,恰好助她一臂之力。琳琅不知这人是谁,只知这流言中,没有怀胎将近四月的孩子。或是暗中那人,故意隐去了她正有孕一事,又或许,那人根本不知她有孕,那人只是确信,穆骁与顾琳琅关系不清白,确信他二人暗有款曲。

……那人,会是谁呢?

琳琅一时猜不出那人身份,但在心中,对此人暗散流言一事,感到快意。她被困在香雪居,手下真正忠心于她的,仅数名仆从,凭她一人之力,难以令流言传播得如此之广,不似现在,长安城几是人尽皆知。这等情形下,穆骁若还想做个英明的开国之君,应就会知难而退,短时间内,离她要多远有多远,不会逼她假死入宫,她危机暂除。

正想着时,忽听推门声响,琳琅抬眸看去,见沉步走入房中之人,竟,正是穆骁。

琳琅没想到,穆骁在这时还会过来,心中一惊。她扶几倚坐着未动,惊怔无声地看着穆骁走近,看他像一名晚归的丈夫,动作寻常地,将身披着的墨貂裘,解搁在一旁,随掸一掸衣沾的细雪,边撩袍在她小榻榻边坐下,边关心凝望她面上神色,含笑问她道:“今日感觉如何?”

就像每一次来时,穆骁事无巨细地问她,这两日身体如何、腹中孩子可好、饮食用了多少、安胎药可有正常喝、夜里睡得可安稳、手足是否易冰凉等等。琳琅忍惊看着穆骁,如之前每次被问时那样,答得声平简短:“都好。”

“那就好”,穆骁一边笑说着,一边伸近手来,轻抚她微微显怀的腹部,温和眉目间,尽是将为人父的欢欣宽怀。

琳琅借着榻边灯光,看穆骁神色如常,似半点不受外界流言影响,心中惴惴时,又见他一边将眸光落在她面上,一边将抚腹的手,移至她腰畔,轻握住她垂着的手。

微砺的指腹,轻轻柔抚着她的手背,穆骁语含笑音地望着她道:“朕已问过谢太医,谢太医说,你胎相已稳,坐车入宫无碍。朕听后,已命人将车厢内铺设的软茵,加厚数层,务必使你坐车时,感受不到半点颠簸不适。再在香雪居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就随朕入宫去吧。”

万没想到,穆骁在这世人将戳脊梁骨时,竟还未放弃他那可怕计划!心惊的琳琅,因为对穆骁计划的恐惧厌斥,下意识要将手,从穆骁掌中抽离,却抽不出。穆骁似未用多少力气,但就是牢牢地捉着她手,看她的眸光,依然温和含笑,“朕等这一日,已等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