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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帝没有回答,心中大感失望,甚至连‘放肆’‘大胆’这种话也懒得说了。

“可即使奸佞如王宥,你也器重了王宥多年,即使明知王宥残害忠良,排除异己,你也视而不见!可他并非是如王宥玩弄权术的逆臣贼子,他所做的事皆造福于百姓,有利于江山社稷,父皇又是为何疑心于他?儿臣不懂,明知是奸却能重用多年,明知是忠却想杀之!”

赵乾的声音又一次铿锵有力地传来,“或许,这个世上人无完人,也无纯粹的明君吧,即使世人因父皇所做出的政绩,与历朝历代的君王相比,以及史书所写,父皇的确是一个盛世明君,可父皇真的是吗?”

“混账!”景昭帝愤怒转身,疾言厉色,“你别以为朕不知道,申诉沈家冤案的主谋是楼君炎!”

“冤案难道不该澄清吗?由谁主导又有何关系?何况,若父皇认为是楼君炎所主导,那儿臣将近五年的幽禁又算什么?”

除了泰山封禅上沈家旧案,这是父子第二次正面起争执,因为一个外臣。

天家本无父子情,但不管赵乾是平庸,是才智卓绝,于景昭帝心中都是最佳的储君之选,即使废黜了赵乾的太子之位,他依旧想着何时恢复他的尊位。

可如今,景昭帝是真的有心将赵乾幽禁到死了。

出了昆阳宫,景昭帝余怒未消,翌日早朝直接召集群臣商议议储之事,当然短时间内不可能商量出什么,但却给群臣以及各位有资格参与角逐的皇子一个机会,除了幽居的废太子,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太子,皇子们开始各显神通,暗中拉拢朝臣,对有威胁的竞争者放冷箭,明着于圣前争宠表现,景昭帝未及同群臣商议出结果,儿子之间的竞争却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尤以端王赵括和闲王赵煜的争斗最烈,因为这两人绝非平庸无能之辈,这两年在朝堂做的事皆可圈可点,赢得了不少朝臣的信任。赵括是杨贵妃的儿子,母族较强大,亦有不少大臣的支持,而赵煜虽母族薄弱,但近些年展露于朝堂办了几件比较漂亮的事,也颇得景昭帝赞赏。赵煜以前本是闲散王爷,不关心朝政,却不知从哪一年起竟转了性子慢慢参与到朝政之中,他谦虚好学,待人和气,并不摆王爷的架子颇得人心。

而赵煜却不满于现下臣子们的支持,为了稳赢,甚至找过楼君炎,希望他支持自己。楼君炎仍在观望中,自然不愿意如此轻易地站队,自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赵煜竟提起当年陆燕尔在北漠时,他曾射出一箭救过他们的命,以此携恩求报。

楼君炎淡淡地看了赵煜一眼,唇角似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给了他回复:“我既不支持你,也不会支持赵括!”

赵煜虽心有不痛快,但既然楼君炎明确表示也不会支持赵括,他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而自此,赵括和赵煜之间的争端愈演愈烈,初时景昭帝还尚能控制,可后面身体欲渐不好,越发地显得力不从心。直到半年后,赵煜眼见赵括越来越有希望成为储君,竟头脑发胀地听从了幕僚的建议,对赵括下黑手。

结果,赵括没死,只受了轻伤。但事情却捅到了景昭帝耳中,景昭帝曾经虽屠戮过兄弟至亲,并不代表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发生手足相残的事,是以雷霆大怒,直接将赵煜打入了天牢,听候发落。

众人皆以为赵括稳坐储君的位置无疑,结果一整箱密信送到了景昭帝手中,皆是顾辞与赵括这些年的书信往来,其中不乏赵括抱怨对景昭帝不满的言辞,分明自己比赵乾出色,为何父皇非要让那个窝囊废霸占着太子之位,以及诸如父皇是否老糊涂了,皆是向好友的抱怨之词。

平日赵括看着对景昭帝恭敬,实则内心早就不满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