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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把所有能开罪的人都开罪了。

可谢子焘还是想不通。

他清楚天庆豪族恨不得他死,可他也不是毫无准备——他自己手头就握着只听命于他的强军。

不惧刺杀, 不畏强袭, 藏富于民,一心为国——他如何还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他是世家的背叛者, 可也是大燕朝廷的忠心门下走狗, 十年太守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皇帝为何……助世家豪族为虐、反视他如仇寇?!

当谢子焘咆哮着吼出不甘时, 隔着囚牢与他对饮的刑部老大人叹了口气。

“谢郎君,你还是不懂啊。”

曾经亲笔点了谢子焘三元的老大人放下为谢子焘送行的上路酒, 叹息着道:“若留你, 则天庆亡。若你亡, 则天庆存。你且说说, 何人还敢留你?”

“天庆如何会亡!”谢子焘嘶吼道, “天庆, 如何会亡!天庆如何会——亡!”

连续喊了三声, 他自己就明白过来了, 紧抓着栅栏的枯瘦溃烂手掌无力地缓缓松开,颓唐跌坐在地。

老大人怜惜地望着谢子焘。

天庆谢氏不世出的大才,自然是不需要处处点明才能想得通的。

沉默良久,老大人轻轻提醒了句“好好上路罢”,起身离开。

独留天牢内的谢子焘,底底轻笑几声。

笑声渐大,如癫似狂,又似野兽悲鸣。

饱受折磨、早已不似活人的谢子焘,在笑声中断了气。

亲历者心境如何,外人难以得知;只是从通灵中交感到这些片段信息的燕红,哪怕有通灵状态下的内层隔膜守护自身心境,也差点儿难受得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