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从轻或减轻处罚吗?”不用问,薛深都知道答案。像连春云这种惜命的人,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想,我想,薛律师,我想的,我要怎么做才能……”连春云激动得语无伦次。

“刑法第六十八条。”薛深的声音如金戈玉石。

连春云没懂,她不懂法律,诧异又茫然地看了一眼薛深身边的女警。

女警的刑法基础还挺扎实,张口就来:“刑法第六十八条,立功。犯罪嫌疑人揭发他人犯罪,经查证属实的,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意思很明显,是要让连春云去揭发杨国汉的犯罪。

连春云没说话,她没主见惯了,尤其是在杨国汉进了县委工作后,家里的大事小情她基本都是听杨国汉的。此时此刻,薛深让她站出来指证杨国汉的罪行,于她而言,就像是做了一件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连春云,薛深也不废话,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起身就往外走,还不忘和看守连春云的女警说了一句:“你们把案件卷宗交给检察院的时候,检察院该怎么起诉就怎么起诉吧,我不管了。”

“薛、薛律师,别……我,我我我,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连春云着急地叫住薛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

见完了连春云,又过了没几天,薛深办好了手续,去了趟杨国汉和连春云的老家。

刚下完雨,山路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很不好走。薛深那双不怎么便宜的皮鞋,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湿透了,鞋子滴滴哒哒地往外渗着水。

因着杨国汉和连春云是犯罪嫌疑人,他们家的地窖曾是囚禁了褚娜数年的场所,他们家的小院院门上都被贴了封条,拉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甚至有警察守在这里。可能是因为要结案了,只有一个人守着,守卫并不算严。

“这儿封了,不能进。”警察看到薛深,提醒了一句。

薛深拿出律师证,还有调查取证的各种手续,盖了警局的大红印章的,“警官,我是受害人的律师,想进去调查取证。”薛深又摸出一包好烟,给四十出头的中年警察递了根烟过去,又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薛深那热情又毫无架子平易近人的态度,谁不喜欢?至少中年警察觉得很受用,他用两根手指头夹着烟,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和薛深说话的语气没那么冠冕堂皇了,像是兄弟俩私下聊天似的,“没用的,小老弟,我给你交一句实底吧。”

“您说,我听着。”

“这房子啊,包括院子里的水井和地窖,重案三组的侦查员,还有法医科的五六个法医,已经前前后后地下去查了十几次了。你一个律师,又没带什么专业设备,你们律师调查取证能收集到的证据,早就被我们警方收集走了。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回去好好写写代理词,把法庭上可能用到的法律条文和资料都查好了,再把该打通的关系走动走动,明白吗?”

“我明白。”但他还是想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发现。

见薛深坚持要进去,中年警察想了想,拿出一个氧气面罩递给薛深,“地窖很深,案发后又被封了很久,里面空气稀薄,你戴着这个氧气面罩下去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赶紧喊我,我就在地窖上面等你。”

“警官,谢谢您。”

薛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地窖门口,把地窖上压着的木板和石头一一挪开,小心地踩着石壁上的金属梯,进到了黑漆漆的地窖里。地窖约莫有五六米深,一进去,薛深觉得浑身都是阴冷的,是潮湿的,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很难想象褚娜是怎样在这种环境里吃喝拉撒睡的。

他一个大男人,待上三两分钟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环境。褚娜在这里面,一待,就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二十几年。

薛深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在地窖里走了一圈。正如中年男警察说的,地窖里不少东西都被重案三组和法医科的人给带走了。无论是被褥,旧衣物,褚娜喝水用的搪瓷杯,甚至是她吃饭用的饭盆和勺子,都被拿走了。

薛深又在地窖里转了几圈,一直都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他有些出神,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薛深身子一歪,忙撑着墙面站稳。手机掉在一堆稻草上,薛深伸手去捡,扒拉开稻草,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东西。

薛深伸手捡起来,打着手电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半天,笑了。

证明杨国汉强奸罪的证据,他找到了。

杨国汉,明天开庭,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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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一万字。

我朋友暑假要去旅游,说想吃野生菌。

我:你去云南吧,云南医院有经验,应该抢救过不少像你这种去旅游、不认识野生菇、摘了红蘑菇就敢往嘴里塞的人。(纯调侃,不是地域黑,真不是啊)

第329章 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