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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眉眼如初,他不敢了,他不敢去赌。所以那一瞬间他失了控,终是弄伤了她。

朱辞远站起身来,他朝她濡湿的脸庞伸出手,像梦里无数次那样。

只这一次终究不是那虚无的梦境。她终于不再会在他眼前如风烟般的消散开来,他真真切切的碰到了她的脸颊。那有些温热的泪粘到他的指尖上,现在这才真切的确定了眼前人的鲜活。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朝剩把银缸照,唯恐相逢是梦中……

他的手便这样抖了起来。

怀恩却仍气着,甩手便把他的手挥开,嘴撅的老高,撇过脸来也不看他。

朱辞远却笑了,还是他熟悉的怀恩。他还是抬起手来替她细细的擦着泪,一如往常那样低声地哄她:

“是我不好,一会儿让你打回来。”

那一刻,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山重水复的曲折,没有似真似幻的生死,亦没有漫长而又难熬的三年。

仿佛他们只是绊了场嘴,闹了场别扭,她气得离家出走,他则好脾气的追了上来。然后他服软认错地哄慰,她再耍耍小性子、发发脾气,而后两人便可重归于好、永不分离。

怀恩却看着近在咫尺的朱辞远,忽然怔了神。这些年她一直不敢去想他,总也去逃避,也早已放下了松懈。觉得他定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自己不会再被他找到。

然而她也会想象有朝一日他们再度重逢的时候,只是她以为那定然是形同陌路。往日里无论是什么仇恨、愤怒或是甜蜜,都该随着这三年里淡淡的江南暖风悄然长逝了。

可是好像身体对他的记忆仍然清晰而真切,再看见他的时候仍然会委屈便哭、生气了便发作。因为她知道,他会来哄她、包容她、宽纵她,他会依然珍爱她。

她吸了吸鼻子,撇过头来不想去看他。她也不得不承认,往日里那些浓稠尖锐的恨意和愤怒,都随着这三年在被慢慢的冲淡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