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道:“宝妃是朕的女人,她侍候得好,朕便多纵容几分。女人恃宠而骄,她顺心了,不顺心的便另有其人。后宫如此,你的后院也如此。女人而已,纵容一点没关系。但再宠爱,也要张弛有度,不能被她轻易左右。”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就被迟萱儿迷得神魂颠倒,差点什么都答应她,顺着她。

但他想淡化聂郅对迟萱儿的恶感,只能和稀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聂郅却一下子想到迟筠儿。元熙帝收拾孟家收拾得干净利落,狠狠震慑了前朝后宫。聂郅不怀疑他有特殊的手段,洞若观火,手眼通天。若他真的没有把他剔除在继位人选之外,一直暗中观察着他,说不定他和迟筠儿那点事,他早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他在迟筠儿面前的表现,未免对她太过言听计从,受她影响甚深。

元熙帝这是在用迟萱儿警告他,让他知道纵容女人的后果吗?

聂郅的背脊不禁出了一声白毛汗。对于储位,若元熙帝没打算给他机会,他即使有野心也会争得极为艰难,心里有数了也只是有些心有不甘。但元熙帝给他机会,他的野心就像野火一样,一下子喷薄而出,迅速蔓延燎原。他不想走错任何一步,与储位失之交臂。

最后,元熙帝语重深长道:“郅儿,你必须记住,这个江山姓聂,才是我们的江山。”

虽然元熙帝没有多作解释,又和聂郅说了几句敲打的话便打发他走,但这次召见使得聂郅争储的心变得火热。尤其是召见他的次日,元熙帝下旨命令仅剩的两位长大成人的皇子进六部历练,三皇子去了吏部,聂郅去了户部。九皇子还不满十岁,差事与他无关。

政治嗅觉敏感的大臣们立刻猜测是不是元熙帝对立太子一事有了松动。三皇子成了事实上的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三皇子做太子也算顺理成章。大家没想到元熙帝还把醉心琴棋书画的闲散皇子四皇子扒拉出来,将他放到似乎与三皇子对等的位置。

之后聂郅明显感觉到许多人对他的态度产生微妙的变化。相比于他以前的乏人问津,现在他突然多了不少“朋友”。

聂郅跟迟筠儿说起当前的形势。虽然迟筠儿总自谦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闺阁女子,但其实从小到大,她都很有主见,对某些事很有预见性,给了他不少帮助。在她的影响下,一直以来,聂郅对女子论政接受度良好。虽然元熙帝的警告言犹在耳,但习惯一时难改,他又相信迟筠儿的操守,觉得她不会成为孟太后那种连亲生儿子都敢杀的女人。再说,他只想听听她的意见,又不一定要按照她的意思行事。所以,有什么问题呢?

但迟筠儿听到元熙帝偏袒迟萱儿,要聂郅尊重她,又不满聂郅太宠爱她这个未婚妻,被她左右得连纳个妾都推三推四,顿时脸色一白。

聂郅大为心疼,安慰道:“你不要多想,以后我注意一点就行。等我们大婚之后,你多在宫中露面,慢慢的,父皇会知道你的贤良。”

可是迟筠儿已经多想了。她打心底里认为元熙帝会对她不满是迟萱儿吹枕边风吹出来的。她太了解枕边风的威力了。上一世因为迟萱儿不喜欢她,连聂郅这样的明君都能对她的悲惨遭遇视若无睹。珍妃因为得宠,一度只手遮天,把聂郅和迟萱儿打压得差点被废。幸亏他们与孟太后和新立的继后小孟氏联手,才在关键时刻利用身份上的优势得以翻身。